胜算自然是有的。
曹操心中也清楚,只不过胜算不大而已,更大的可能是劳民伤财,最后各自回家休养生息。
这不是曹操想要的。
他现在要做的,实际上就是在贩卖焦虑,他要通过赵岐之口,把这份焦虑带入朝廷。
而他曹操,便能从中。
掌控一部分主动权,直到完成自已的目的。
“孟德。”
赵岐稍作思忖不由心底一沉,也认可了曹操的说辞,面色凝重道:“那依你之见,眼下又该如何是好?”
“邠卿公。”
曹操闻言四下看了看,神色郑重低声道:“下官能信你吗?”
“孟德此言何意?”
赵岐看了看曹操,同样轻声回应道:“老夫乃天子使臣,你有何话,尽可对老夫直言不讳,老夫更不是那孟浪之人。”
“有邠卿公此言,下官就放心了!”
曹操听了微微点头,低声道:“下官以为,眼下当务之急,非在中原,而是在朝廷。”
“不瞒邠卿公。”
“依下官曹操看来,这些个诸侯,除了刘幽州,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乱臣贼子,都心怀异志,都妄图拥兵自重。”
“孟德,此话可不能乱说啊!”
听得曹操一说,赵岐也紧张了起来。
“邠卿公何故装糊涂?”
曹操神色悲愤,低声道:“当初若非是袁绍等诸侯不力,吾等早就迎回了天子,哪能有今日之乱局?”
“如今张玉衡盘踞兖州。”
“虽声势不小,但其人所谋甚大。”
“只要不主动招惹,他定不会轻易出兵,待吾等重塑朝廷威严,张玉衡便不足为虑。”
“孟德之心,老夫知矣!”
赵岐闻言面上带着欣慰与苦涩,开口道:“然长安之局,同样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郭汜与李榷二人各自手握大军,却时常发生激烈争吵,随时都可能刀剑相向。”
“可怜天子年幼。”
“被二人视若无物。”
“满朝文武,更是在二人压迫下形如鹌鹑,尚不能自保。”
“老夫原本不欲同孟德说这些。”
“但孟德之大义,让老夫不吐不快,若孟德有解救天子,重塑汉威之法,老夫纵死,亦全力配合孟德行事。”
说完,赵岐便要对曹操行大礼。
他们这些朝廷命官。
出来了看似威风八面。
实际上在朝堂过得如何,也只有他们自已清楚,特别是经过王允一事之后,董卓的残部根本不把他们当人。
只能同天子一起苟延残喘。
现在曹操有心,看起来也很有能力,赵岐自然愿意搏一搏。
“邠卿公折煞我也!”
曹操赶忙上前扶住赵岐,情真意切道:“您不必如此,因为振兴汉室,也同样是我曹孟德毕生所愿。”
到了此时,曹操便明白。
赵岐已对他彻底相信,接下来就是袁绍那边了。
等到第二天。
不等曹操去找,袁绍便先过来寻他。
“哈哈哈!”
袁绍手中拿着一份竹简,快步向曹操走来,意气风发朗笑道:“孟德贤弟,你来看看,此乃公孙瓒发来的书信,信中言辞恳切,想来是被为兄打怕了,哈哈哈哈!”
说着,袁绍又开怀大笑。
这些年下来,从一开始的公孙瓒势大,到他击败公孙瓒,再到眼下公孙瓒服软。
他袁绍可说是扬眉吐气。
这种成就感,也让他舒爽万分。
“哈哈哈!”
曹操笑着接过竹简,神色夸张道:“那愚弟可要好好看看,这位可是白马将军的告饶信,若非兄长用兵如神,我等凡人哪能一见啊!”
“恭喜兄长,贺喜兄长!”
看完书信以后,曹操笑容满面目光真诚道:“至此以后,只需顺势而为,河北三州尽入囊中矣!”
“哈哈哈!”
袁绍笑骂道:“孟德莫要胡言,我袁本初可是朝廷命官,可不是家中那个愚蠢的弟弟,就连这冀州,那也是为朝廷守土,可不是我的私产。”
“哈哈哈!”
曹操赶忙朗笑配合道:“确是愚弟失言,待会儿那庆功宴上,定要自罚三樽。”
“嗯,的确该罚!”
袁绍重重点头,旋即一脸大气道:“眼下与公孙瓒休兵,也是时候为贤弟助拳了,只要孟德开口,我即刻挥兵五万,供孟德夺回兖州。”
此时的袁绍,还真是这样想的。
因为这么长时间下来,他的关注点,大多放在的公孙瓒以及青州上面,对兖州不算太过关注。
至于袁术兵败。
他当然也知晓始末,不过他将其归纳为弟弟太蠢,而非黄巾太强。
如今公孙瓒服软。
青州也不能在攻打了。
袁绍觉得自已强得可怕。
只要曹操愿意,他的确会集调五万大军,供曹操夺取兖州。
“兄长的美意,愚弟心领了!”
曹操收敛起神色,开口道:“只因如今再攻打兖州,已然事不可为,况且愚弟眼下,还有更要紧之事!”
“兖州事不可为,为何?”
袁绍闻言微微一怔,他原本还以为,曹操听了他的打算以后,会高兴得答应下来,不曾想却是这样的回答。
“此事说来话长。”
曹操面色沉重,开口道:“愚弟就从张玉衡此人说起……”
于是,曹操几乎换汤不换药。
把说给赵岐听的,又说给了袁绍,让后者对张玉衡有足够的看重,从而来限制张玉衡发展壮大。
“这张玉衡好胆!”
袁绍听完后,怒道:“他怎么敢的,他是如何敢的,不但滥杀士族,将田地分给那些庶民,更是擅自更改税法!”
“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是想造反吗?”
曹操看了袁绍一眼,感觉这位在明知故问。
“孟德!”
袁绍自然也是聪明人,当即看向曹操道:“不能让张玉衡活下去,他必须要死,否则于吾等而言,那就是滔天之祸。”
“此刻吾等。”
“当联络天下诸侯,将张玉衡围剿。”
汉失其鹿,天下共逐。
诸侯争霸已成必然,大家都在规则之内行事,可到了张玉衡这里。
却是直接掀了桌子。
把士族豪强的根都刨了。
不得不说刨得好。
只可惜这是对黔首庶民来说的。
于袁绍这种,视家族利益大于天的诸侯而言,张玉衡就是罪大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