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三刻。
无盐城外,中军一处望楼之上。
“仲德。”
张靖看着众执法者离开辕门,将手中文书递给程昱,开口道:“羊衟出身名门,其父悬鱼太守之名,哪怕是我也有所耳闻,让其负责畜官之事,吾允了!”
如今的羊衟,算是张靖的连襟。
或许也出自这方面的原因,程昱上书羊衟任太平府畜官。
畜官可不是养养鸡、鸭、鹅、牛、羊这么简单,它负责的是整个畜牧业。
其中治下的耕牛、马匹的管理。
是畜官的一大主责。
是一个重要中央官吏,秦汉的畜官最高长官为太仆,是为九卿之一。
重要性不言而喻。
“主公。”
程昱接过公文出言道:“日前高军侯送来文书,欲增加陷阵军的粮草供给,此事还请主公定夺。”
“增添几何?”
张靖闻言微微蹙眉,倒不是说他担心粮食消耗过多,而是太平府长时间的粮草紧张,给他带来的应激反应。
“按高军侯的意思。”
程昱开口道:“陷阵将士每人每天,最少得食用八斤粮食,最好能有十二斤。”
太平府大军的粮食。
是按每人每天两斤供应的,也就是后世的一斤,熬成肉粥发放,基本可以做到不饿肚子。
而高顺一来就要超级加倍。
哪怕是程昱,也不好随便答应。
“每日八斤,的确有些过了!”
张靖嘴角微抽,看向程昱询问道:“如今府库之内,存粮几何?”
他当然知道每天八斤粮食,对一些食量大的青壮来说,并不算什么。
只是暗道高顺这家伙。
当真是毫不客气。
“粮草尚有百二十万石。”
程昱斟酌道:“眼下秋收已至,属下倒是不担心缺粮,而是若允高军侯,其他各军……”
“那就先将文书压着。”
张靖沉吟片刻道:“让人传话高顺,他要的粮草,会在七月初期供应。”
百二十石看起来很多。
实际上根本扛不住多久,这还是这段时日以来,程昱从未间断交易粮草的结果。
想他太平府治下。
人口足有三百六十余万。
要是没有粮草衔接,这百二十万石粮食,连半个月都坚持不下来。
所以张靖决定稳一手。
等秋收的粮食陆续收上来,再给所有大军增添粮食,而非先给高顺开后门。
“属下领命。”
程昱恭敬行礼应是,其实在他心底,也不太赞同先给高顺增粮。
当天晚上的时候。
高顺就收到了上面的传话,对此他倒没有太大的反应。
“什么?不给!?”
吕布看向高顺大叫道:“那怎么能行,我这段时间明显都瘦了?”
“主公。”
高顺一脸严肃道:“军师都说了,七月初就会足量供粮,你要是在叫唤,你明日的操练又该翻倍了。”
“你……”
吕布闻言面色一黑,咬牙低声道:“此地别无他人,我可是你主公。”
“此地乃是军营!”
高顺正色道:“汝休沐之际,才是吾主。”
“玛德,待不下去了,走了!”
吕布闻言直接血压飙升,黑着一张脸踏步离去。
幽州,上谷郡。
居庸关,公孙瓒大营。
“兄长。”
公孙范快步进入中军大帐,面色难看道:“冀州传回消息,袁绍遣使携重礼,入太行拜访张燕,只怕会于吾等不利。”
“竟有此事?”
公孙瓒闻言微微一愣,旋即脸色阴沉道:“都怪那腐儒刘虞,若非那腐儒屡屡压我粮草,袁绍早已被我斩杀,我又哪能会落得如此窘境。”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公孙范面色凝重道:“如今冀州袁绍势大,刘虞又毫无斗志,整日同那些异族使者搅合在一起,若黑山张燕同袁绍修好,吾等只怕难有出头之日。”
“那就宰了刘虞!”
公孙瓒面带狠厉道:“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兄长万万不可!”
公孙范闻言也是吓了一跳,赶忙劝慰道:“刘伯安虽是一介腐儒书生,但其乃汉室宗亲,在天下更是有着极高的名望,你若杀了刘虞,无异于自绝于天下啊!”
他们都不喜欢刘虞。
不过也非常克制。
不是他们不想动刘虞,而是不敢动。
“行了,吾也是说说气话罢了!”
公孙瓒见状摆了摆手,神色很是难看道:“我回头便上疏朝廷,最好能让刘虞滚出幽州,边地不是他这等腐儒待的地方。”
“兄长英明。”
公孙范闻言不由松了口气,只要兄长不冲动行事,那么一切都还有机会。
“下去吧!”
公孙瓒沉声道:“抓紧扩充兵力,操练大军,为夺回冀州做准备,为阵亡的儿郎复仇。”
在公孙瓒眼里。
冀州原本有一半是他的,因为讨董盟军散去以后,袁绍同他合谋冀州,对他做出的承诺。
不曾想袁绍兵不血刃,就取得了冀州。
并不愿将冀州分给公孙瓒,于是才有两人后来的纠葛,双方的仇恨也越来越大。
“喏!”
公孙范恭敬抱拳应是。
六月下旬,司隶。
京兆尹,太常府邸。
皇甫嵩接待了登门拜访的曹操,后者虽说同郭汜等人搅合在一起,但作为老臣的皇甫嵩,自然不会把曹操看做奸臣。
因为赵岐早就和皇甫嵩通过气。
明白曹操的良苦用心。
在皇甫嵩看来,曹操当得忠臣二字。
“孟德啊!”
皇甫嵩神色有些落寞道:“如今的天下,不比先帝在位之际,老夫也看不懂了,往后还得靠你才是。”
“真义公何出此言呐!”
曹操满脸真诚,赶忙出言道:“您历侍二帝劳苦功高,战功彪炳,哪怕如今年迈,那也是老当益壮。”
“今社稷垂危,天子年幼。”
“吾等后辈和天子,都离不开您的教诲……”
“父亲,祸事了!”
不待曹操说完,一名手持书信的中年快步入内,面上尽是惶急之色道:“父亲,祸事了,族中列位先祖遗骸,被黄巾贼子尽数请出,祸事了啊!”
“什么!!!”
皇甫嵩闻言面色狂变,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看向儿子皇甫郦的目光,也变得忐忑与焦急。
“真的祸事了!”
此事的皇甫郦面色惨败,有些六神无主的看着皇甫嵩道:“黄巾贼子让人送来书信,言他们于月前,将吾列祖请出,并将其…并将其……”
“并将其怎么了,你说啊!”
皇甫嵩闻言目眦欲裂道:“他们把吾先祖如何了,你倒是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