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栖对时屿的内心活动一无所觉,她不知道时屿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去把灯关上的,只以为自己忘记关灯的老毛病已经改好了。
郑笑笑给她发了个视频电话,已接通她就有些迫不及待,“小南栖小南栖,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玩?”
“唔...后天吧。”
南栖算着时间,“后天厨房打算开始给病人加餐,等看他把午饭吃了我就可以开始放假了。”
她把手机放在自己的床头,把自己的零食翻了出来。
郑笑笑叹气,“我怎么觉得你在养孩子,连吃饭都要操心。”
南栖嘴里叼着一根薯条,含糊道:“没办法哦,病人比较特殊嘛。”
看着南栖吃零食的郑笑笑隐秘的笑了下,大学四年南栖就很喜欢吃零食,没想到自己都已经结婚了,南栖还是改不掉吃零食的习惯。
不过这样也好,就算没有人照顾,南栖依旧没有变。
郑笑笑还挺怕南栖因为家里的变故一蹶不振的,她抛掉脑中复杂的思绪,提醒道:“那我们过几天见,游乐园需要带身份证的,别忘了哦。”
南栖眯着眼笑,“我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我现在还在照顾别人呢。”
说到这,郑笑笑腹诽着究竟是谁让南栖照顾病人的,真的不会出岔子吗,她看着笑得一脸没心没肺的南栖,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南栖真的成熟了不少,是自己没有发现呢。
她们又扯了一会别的事情,直到南栖说要去取病人的午饭了,郑笑笑这才不情不愿的挂断了电话。
转眼就到了南栖放假的日子了。
这两天过得都还算顺利,时屿没再恶心过,南栖也没有出任何岔子。
虽然已经不再上学了,但南栖还是期待着假期,一旦要放假了整个人都特别兴奋,她经常仗着时屿听不见在他身边碎碎念,表达自己的激动。
毕竟这个工作很难出门,虽然疗养院里什么都有,但还是外面来得自由。
她哼着歌去厨房领了今天的饭菜,今天时屿吃的饭是一份青菜瘦肉粥,两个配粥的小菜和一份无油的清炒西兰花,虽然看起来依旧没什么味道,但比前几天熬成米糊的白粥要好上不少。
也算是一种进步了。
南栖的的饭和时屿一样,但王婶心疼她,在她的白粥里偷偷藏了好几块排骨,连她那份西兰花都特意用了猪油和肉沫炒的。
南栖欣然接受了王婶的好意,时屿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说些什么的,这几天南栖发现他只对奶茶产生过好奇,别的东西一律不感兴趣。
她拎着保温盒推开了时屿房间里的门,把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了出来。
时屿听不见,南栖哼歌也毫无顾忌,一想到明天就可以和郑笑笑一起去游乐园,她就笑出了声。
时屿的视线骤然看向她,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收了一声,意识到这是巧合之后,她又开始念着明天要做的事。
“要早点起床去找笑笑呢....然后十一点之后...”
她顿了一下,发现时屿还在看着自己,她歪了下头,在空气中画了一个问号表达疑问。
时屿的视线终于收了回去,南栖出于某种奇怪的直觉也不再出声,安静的拉开凳子示意时屿开始吃饭。
郑笑笑有一点说得不对,让时屿乖乖吃饭比照顾小孩子都难,小孩子饿了还知道主动吃饭,时屿瘦成了那个样子,吃饭的速度还是慢吞吞的。
像个叛逆期的孩子。
他到底能不能感受到饥饿?
南栖有些怀疑,因为心情不错,今天的她格外有耐心,就在时屿想要放下筷子的时候她抬手按住了时屿的筷子,“继续吃哦。”
她让时屿看自己的口型,又指了指他的饭,时屿的动作停滞了一下,还是勉为其难的多吃了两口蔬菜。
“我明天应该不在,你一定要好好吃饭,不知道这回是魏医生还是林柯陪着你,反正你一定会有人陪的,不要觉得孤单哦。”
南栖叹了口气,她想把交代的话写到本子上,又怕时屿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最后还是没有动笔。
时屿不想任何人陪着自己吃饭,他也并不觉得孤单,但他清楚,这是为了防止自己一时想不开用筷子又或者叉子自杀。
绝对不会,时屿有些不喜欢疼痛,他更倾向于温和的,又或者是温水煮青蛙似的死法,比如躺在雪地里让自己失温而死,既能不受到什么痛苦,又能让自己的尸体完好。
关于南栖要去哪他早就知道了,毕竟这几天她曾经碎碎念过无数次,能短暂的让他清静一两天,这让他松了口气。
时屿以为南栖这次出门会很开心,她在碎碎念的时候,时屿听到了南栖说过要见自己最好的朋友,还要去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虽然时屿对南栖口中最快乐的地方感到疑惑,但还是没有主动开口去问。
林柯去外地找周婕了,毕竟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周婕的助理,陪着时屿吃饭的是魏医生,在黄昏的时候,他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那好几天都会无人问津的雪人发呆。
余光看到了人影,他淡淡的将视线移过去,看到了正一瘸一拐走进来的南栖。
她好像哭过,一双水洗般的眸子正映满了不开心,眼尾和鼻尖泛着些红,疗养院的门外停着一辆车,一个一脸担忧的女人从驾驶位探出头叫住了南栖,南栖转过身又朝她摆了摆手,才走进主楼。
时屿坐直了身子,他想继续看南栖,可现在已经没了南栖的影子,他下意识的想找林柯,但他突然想起林柯给自己发了消息,说他要去外地工作,有什么事找魏医生。
时屿是有魏医生的联系方式的,但他从来没有主动找过魏医生,他是他的主治医生,时屿任何一个举动在他的眼里都会放大,被他研究背后的用意。
简单来说,时屿并不喜欢他。
可时屿对南栖又很好奇,她是怎么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