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婕的眼底闪着若有若无的泪光,都被她尽数掩饰了,她对时屿很小心,没有意识到这么多年自以为的,打着爱的旗号的照顾已经成了时屿的枷锁。
以至于她无法接受一个在这里工作不超过一个月的黄毛丫头比自己更亲近时屿。
南栖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保镖做了个手势请南栖直接下楼,她顿了下,有些遗憾自己没有和时屿道别。
保镖奉命行事,才不管南栖可不可惜,两名保镖像大山一样站在那里,督促着南栖离开。
南栖拎着行李箱转头离开了,好在她之前有先见之明,之前租的那个公寓并没有退租,就算不在这里工作了,也还有个充满暖意的家等着自己。
在楼下路过周婕的时候,她也是一言不发。
时屿有个那样的妈妈,真是倒霉。
林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提出了要送南栖回家,南栖摇了摇头,“没关系,我打一辆车好了。”
她就这么坐上了回去的出租车,渐渐的远离了这间疗养院。
本以为还能在那间疗养院一起跨年呢,南栖在出租车上叹气,司机的车里开了空调,可冷意还是一股脑的往骨头缝里钻。
不知道时屿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已经离职了,说好的包饺子给他吃,到底是她食言了。
他会不会想念自己。
一想到这,南栖甩甩脑子,被自己内心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他那副冷漠的样子...应该不会去想念某个人吧。
不是说在她之前也有三个护工在那里工作吗,她和她们应该是一样的吧。
南栖又想到了自己堆的那几个雪人,不知道小雪人们没有她还会支撑多久,还有离职的事情还没有和王婶说,她应该好好感谢一下王婶对她的照顾...
对她来说,疗养院里的每个人都很好。
周婕除外。
一路思绪飘远,等到了公寓楼下后还是司机叫了她让她回过神,司机很热情,他主动帮南栖把行李箱从后备箱里搬了出来,南栖道了谢,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回到家。
也就一月的时间,房间里的东西都没有变,南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里,她拿出手机看着银行卡的余额发呆。
林柯给了她一笔可观的补偿费,对此周婕也没有说什么,这笔钱对他们来说可能确实不算什么,就像是对路边的小猫小狗随手的施舍。
如果南栖有出息且是个坚韧不拔的人,面对周婕也许会冷着脸拒绝这笔不属于她的钱,可事实上南栖厚着脸皮收了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能收的。
南栖的思路很简单,她一没偷二没抢,还被周婕诬陷有意勾引时屿,这钱就当做是她的精神补偿费了。
南栖甚至在盘算着等着过几日就是新的一年,没过多久又要过年节,干脆等年节过了之后天气变暖她再开始找正式工作。
这几日可以先去做短期的兼职,赚个房租的钱。
郑笑笑在和他的老公闹离婚,南栖没有把自己失去工作的事情告诉她,这样只会让她担心。
南栖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的通讯录,原本在大学玩的要好的朋友在各奔东西之后就不再联系了,现在贸然说话也没有任何意义。
除了郑笑笑,就只有冯原最近和她说过话,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放下了手机。
难得的自恋,她总觉得冯原对自己有点不一样的感情在,她没事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屋内很暖和,南栖只穿了单薄的睡衣,她无所事事的拿出了自己买了之后从未看过的哲学书看了起来。
屋子不大,可看起来就是...
就是空荡荡的。
“唉...”
一声几近于无的叹气消散在空气中。
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南栖心想。
....
南栖离职之后,这几天又开始断断续续下起了雪。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或许漫天的飞雪也知道今天的特殊,毫不吝啬的完成自己冬天的使命。
雪下得越来越大。
有风吹过,将刚刚飘落不久的松散雪花吹起,刮在脸上刺刺的疼,南栖抬手蹭了蹭飘到脸上即将融化的雪水,吃力的把刚刚从超市买的那一袋东西拎回了公寓的楼里。
口袋里的烤红薯还冒着热气,她把手套摘下,把手伸进口袋里,借着烤红薯的热气暖手。
她喟叹一声,决定回家之后要先把这个超大号的烤红薯吃掉再开始包饺子。
她一个人。
时屿也是一个人。
他还没有意识到南栖已经离职了,所有人都瞒的很好,与其说是瞒,倒不如说是没有人主动提及南栖。
时屿记得南栖有个朋友的老公打了她的朋友,南栖安慰了好一阵,她或许是请了假去陪朋友了。
在见到了今天的午饭前,他都是这么想的。
那是一笼漂亮的蒸饺。
时屿静静的看着来送饭的人,南栖不在,送饭的活暂时落到了疗养院值班的小护士身上,她见时屿看她,嘴角扬起了恰到好处的笑,“小少爷想说什么?”
她试探的问:“你要是不喜欢吃这个,我去给你换些别的?”
时屿没有理睬她,他没了胃口,就算护士拿了别的吃的来他也没有再向餐桌那边看一眼。
鬼使神差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飘窗的窗帘被他掀开,负责清扫院子的人正把院子里被雪覆盖得不成型的雪人铲碎,准备把它们聚成一堆用铲雪的小铲车推走。
时屿沉默的拉上了窗帘,房间里没有任何一盏灯是明亮的,他只身一人融入了黑暗中,目光阴霾。
[南栖呢?]
他直接给林柯发了条消息,看到了林柯的备注长久的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小南因为一些事离职了,小少爷有什么事吗?]
他和南栖还有一个要一起跨年的约定。
所以她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
时屿淡淡的想,南栖既没有和自己告别,之前也没有想要离职的意思。
林柯,还是周婕,是谁把她逼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