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年此行,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关于徐龙像的死。
储禄山的死法,就跟徐龙像一模一样,徐风年要说不怀疑,那就一定是假话。
自打徐风年及冠之后,北凉就怪事连连。
先是徐龙像身死武当,之后又是王府门前,徐风年遭遇刺杀,再到储禄山军中出现叛徒,惨遭刺客杀害。
徐风年不是疯狗,见人就乱咬,或者是要找谁发淫威。
他早就仔细思考过,徐龙像和自已,加上储禄山,无论是谁死了。
能得到最大利益的人,无非就是陈之豹。
这当然是李义山交给他的最重要的一个技能,每当看不清楚某一件事的时候。
就去找这件事发生之后,最大的受益者,就能理清自已的思路。
很明显,徐晓已经老去,北凉总有一天会有新的人来接手。
徐龙像原来在军中威望很高,虽不及陈之豹,但他姓徐,就算威望不及陈之豹,可军中不少人认为,日后最有可能接掌北凉的就是徐龙像。
徐龙像身死。
接下来就是徐风年,他看似被动,整天说着不愿意接手北凉,不过他老爹一直扶持啊。
谁敢违背徐晓的意志,因此就算徐风年没有威望,最后接掌北凉的也必定是他。
这时候,如果徐风年又死了,徐家的亲子,可就只剩两个郡主了,还有一个不是亲生的。
徐晓不可能让女人接手北凉吧,也总不能在打一炮,重新生一个吧。
因此,徐家的人一死,获利最大的自然就是非陈之豹莫属。
储禄山是徐晓最忠实的鹰犬,他死了,等于拔了徐家一颗牙,受益人,无论从什么地方来看,还是陈之豹。
徐风年通过这一切,当场就对陈之豹发出各种质问。
谁知道陈之豹,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一下,当着校场这么多军士。
把看不起徐风年的姿态,和对储禄山的不屑,淋漓尽致,丝毫不留余地的展现了出来。
不过这倒也反向说明了,他陈之豹就算要动手,也完全暗直接来,不至于暗地里使招。
徐风年盯着陈之豹,陈之豹一脸不以为意。
校场差不多有十万人,却寂静一片。
徐风年这才慢慢开始明白徐晓的良苦用心,因为他知道,自已这个世子,还没做实。
“今天说的话,我全都记住了,走着瞧。”
徐风年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结果了,要打也打不过,自已就别在这找不愉快了!
陈之豹冷笑一声道:“你慢慢走慢慢瞧,我等着。”
徐风年上马出了校场,校场门口,宁峨嵋已经在外等候,见徐风年出来,策马上前道:“世子。”
“王爷让我传话,他在听潮亭等你。”
徐风年一怔:“徐晓知道我来找陈之豹了?”
宁峨嵋道:“你一出王府,他就知道了,接着就让末将跟着前来,就在这里等你。”
徐风年应了一句,拍马而行。
身后,校场内再次响起练兵的冲杀声。
......
听潮亭。
徐晓正背着手望着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武林秘籍。
这些书,是马踏江湖而来,每一本背后都至少有几条性命在里面。
南宫扑射安静的在一旁,一手握书,一手轻轻搭在腰间佩刀的刀把上。
丝毫不在意徐晓这位北凉王,自顾自安静的看着她的书。
听潮阁奴之首,魏书阳站在门口眺望了一下,又返回到徐晓身边说:“王爷。”
“世子就这么去找陈之豹,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这种担心并不是毫无道理,陈之豹的性格,北凉的老人都是知道的。
要说把陈之豹惹急了,他完全有可能削徐风年一顿。
整个北凉军中,想揍徐风年的人很多,不过要说到敢明着来的。
就唯独陈之豹一个。
徐晓没有回头,仍是看着书架上的秘籍道:“他一直不愿意接掌北凉。”
“让他去碰碰壁,也不错。”
徐晓这么一说,魏书阳就明白了,徐晓是想让徐风年知道。
权力,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在这个世界。
要是没有权力、金钱、武力等实力作为支撑的话,那就算是想保护身边的人,都是一种奢侈。
更别提报仇了,因为就算你知道仇人是谁,也无力报仇。
“徐晓,我愿意接掌北凉了。”
徐风年人都还没进到亭子内,喊声就已经先到。
徐晓和魏书阳对视而笑。
随后,徐风年红着脸,冲进听潮亭。
“见过世子。”
魏书阳施礼道。
南宫扑射还是在看书,不为所动。
徐晓看了徐风年一眼,笑道:“跟我来。”
徐风年正在气头上,直接就往楼上去了。
徐晓脚瘸着,说走的是他,他反而落在了后面。
“不是去上面,是去下面。”
徐晓扶着木梯把手对徐风年道。
徐风年一愣:“下面?哪下面?”
说着,徐晓一扭开关,木梯下方的梯子左右打开,露出一条密道。
徐风年瞪着眼睛看着这条密道,张大着嘴,惊讶的半天没说得出话来。
徐晓一瘸一拐下去,当他的身体差不多快要被“黑暗”淹没时。
抬头道:“走啊。”
徐风年这才回过神来:“哦哦,好。”
廊梯阴暗而肃穆,徐风年屏着呼吸跟在徐晓身后走着。
徐风年活到现在,进出听潮亭的次数不下万次,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这里居然还有暗阁。
廊梯底部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只觉得很恐怖。
不过更恐怖的,是他身前这位父亲,黑暗中,徐晓的背影让徐风年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听潮亭的最底层。
光线昏暗,下了楼,进到内阁,徐风年呆住了。
底层内里是一个硕大的空间,阴暗潮湿,仿佛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里面放满了密密麻麻的灵位,巨大的石柱撑起了整个听潮亭。
这些石柱每间隔二三十寸,就会凹进去一截,因为是人为的,所以很整齐。
每一层都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层层的头盔。
从这些头盔和灵牌的颜色和暗阁内的石头,不难看出它们在这里已经经过了一段很漫长的岁月。
这使这个地方,看起来更加的古老而庄严。
“徐晓,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没有告诉我?”
徐风年隔了很久才惊叹问起。
徐晓在阁内主位上的香炉前上了几炷香之后,才缓缓道:
“每个人都有秘密。”
“只有傻子或者死人,才会把自已的所有秘密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