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了子时。
侯爵府大火虽灭,在这个干燥炎热的天气却也已经烧了近一整天,温度高得就像到了火焰山。
西凉城东县的百姓兀自围着,就连西县的人也赶了些过来,要看这场惊天大事。
关内侯刚刚到西凉还没有一个月,先是开仓放粮退赋税,接着就是侯爵府着火。
这到底是奇还是巧呢,百姓们不用多说,懂的都懂。
卧房中,白建民的两个护卫被苏逍一人一棍,不是打晕,而是直接打死了。
白建民被压在横梁木下,惨叫连连,见了苏逍。
有这么一瞬间,吓的连痛都忘记了,眼中全是惊恐。
侯爵府着火,这天底下没有人比白建民更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是他找人放的火,放火前还特地确认了一遍,苏逍确实在卧房中,并且已经熟睡。
放火后,他派了眼线,就混迹在百姓中,不为别的,就为盯着侯爵府各处。
为的就是防止这位侯爷发现而逃跑。
结果是,侯爵府大火从黑夜烧到白天,又从白天烧到了黑夜,府内并无一人进出。
那白建民自然就怕,怕的紧。
因为眼前这位侯爷,不仅活着,而且还活的好好的,甚至连一点被火烧过的痕迹都没有。
这太诡异了,白建民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除非眼前的人已经是鬼,才能如这般这般......
白建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自然就问出了那句话。
“你觉得我是人是鬼呢?白大人。”
苏逍冷眼看着被压在地上的白建民。
“那你为何?为何??”白建民连问了两个为什么。
苏逍道:“你是问我为什么没事对吧?”
“那可要谢谢院子里那口水井了。”
火势一直往上,并朝着四周蔓延,侯爵卧房这边屋子本就不多,火自然烧不到那井里去。
白建民见苏逍如此说,那他自然就是人了,白建民心中疑虑打消大半。
下半身疼痛感,又再次如潮水般涌上来:“魏大人,快快救我。”
白建民已经疼到神志有些模糊,他体胖,这么被压着,疼痛感也比正常体型的人重的多。
他甚至痛到,连刚刚那两个护卫是怎么死的他都不清楚,他只以为那两个护卫跟他一样,是被顶上掉下来的檐木之类砸晕的。
苏逍差点被他的愚蠢给逗笑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正是问话的好时候。
人,在这种情况下,是最真诚的时候。
这个道理,苏逍在他刺杀人数达到10人的时候,他就体会的相当深刻了。
“是太守大人让你放火烧我的吗?”
苏逍问,苏逍一直不认为,凭白建民一人,怎么敢放火烧侯爵府。
白建民身子虽痛,不过苏逍说什么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很简单,因为现在只有苏逍能救他。
“魏...魏大人,什么时候了,你还拿下官耍笑。”白建民闻言吓了一跳,慌张解释:“下官怎么敢放火烧侯爵府呢,那不是不要命了吗!”
苏逍问:“你当然不敢,不过要是晋兰庭在背后支撑,你就不可能不敢了吧?”
白建民惊出一身冷汗,还好他本来就流了很多汗,再出冷汗,看不出来。
“魏大人,你说什么下官听不懂啊,你说太守大人?下官忙于公务,自你到西凉,到现在,下官都没有见过太守大人啊!”
苏逍冷眼看着他:“你低估晋兰庭晋大人了,是他,告诉我今天晚上要出事的。”
白建民听罢懵了一下,眼中先是露出惊疑之色,接着就是困惑,最后才是愤怒。
这个过程,也就眨眼间的功夫,白建民的表情很快又恢复如初,不过全给苏逍看在了眼里。
苏逍刚刚的话自然是诓骗白建民的,不得不说,能被晋兰庭提拔起来的人,还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白建民在这种生死关头,居然还能守得住嘴,且还能在话语间试探着苏逍。
要不是苏逍是个老油条,多半得被白建民哄了去。
不过现在苏逍现在已经得到自已想要的东西了,白建民嘴会骗人,不过他眼睛可不会。
在这生死关头,那就更不可能有假了,苏逍已然确定,白建民背后之人,就是晋兰庭。
“哈哈哈,魏大人,你真会说笑,怎么可能!”
白建民脑子转的也快,他不管苏逍说的是真是假,他现在都得先出去再说。
“魏大人,速速救我。”白建民急道:“有甚么事,待我们出去再说,这里太危险。”
白建民最后还威胁了一句:“魏大人,我带来的人可都在外面候着,我要是出不去,那就非常不妥了!”
苏逍也不回答,俯身抱起压在白建民身上的横梁柱。
他动作很轻,似乎能很轻易的就把这巨木给挪开。
不过苏逍挪到一半的时候他停住了,白建民正挣扎着要出来,无奈太胖:“大人,你在出把力,下官快出来了。”
见没动静,白建民疑惑抬头,他还以为苏逍这小身板,是不是抬不动了。
可眼神和苏逍对上时,白建民吃了一惊,因为苏逍眼神就跟刀子一样,正冰冷冷的盯着白建民。
白建民骇然,感觉全身被冰锥刺穿:“魏...魏大人...你这是为何?快...快...快把这木挪开......”
苏逍也不搭话,他把横梁木抬起来,并不是要救白建民,而是把木头调到白建民脑袋的位置。
“砰!!!”
刚刚好,一点都不偏,粗壮的横梁木正中白建民脑袋。
白建民那颗肥脑袋现在是什么样子苏逍不清楚,不过刚刚横梁木压下去的时候。
就像是往地上放了个番茄,然后一脚踩下去那种样子。
滋出一片红汁。
.....
侯爵府外,一队太守亲兵从人群中开出条路来。
接着就是一顶哭喊着的轿子穿出人群,在府邸门口停下。
不是轿子会哭喊,而是里面有人在哭喊。
“魏侯爷...魏大人呐......”
“好端端的侯爵府,怎么就失火了呢?天理何在??”
“真是天妒英才,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只见太守晋兰庭跟之前白建民那德行差不多,也是杀猪般嚎着过来的。
那一把鼻涕一把老泪的,真是要多伤心有多伤心,就跟着火的是他儿子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