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王府,戒备森严。
高层将领,除了远守边关的,全部都到了凉州。
刺客公然入城作乱,世子遇刺,这件事预示着一场巨大的风波,一场巨大的山呼海啸。
别的州郡不知道,北凉四州,只怕是太平不了了。
大部分文官谋士都认为,第一步,当然就是找到凶手,找到事发的源头。
陈之豹的谋士也跟他说过,说到王爷回来,就让他赶快负荆请罪。
徐晓现在回北凉了,很明显,他并没有负荆请罪,脸上甚至连一点歉意都没有。
陈之豹一派的谋士都吓到了,军士也有朝着徐晓这边倒戈的。
北凉军倒戈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徐风年是在陈之豹的庆功宴上出事的,陈之豹,脱不了利害干系。
二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徐风年转眼间从世子变郡主,那就是做不了北凉王了。徐晓百分百复仇,不管是向谁复仇,只要有战争,北凉军中各大大小小的将领,升迁的机会就来了。
这个时候不倒向徐家的,非得是陈之豹的死忠才做得出来。
部分军士,在徐晓还没到北凉的时候就开始倒戈,见陈之豹什么都不说,倒戈的越发多。
北凉军中,在徐龙像死后,基本上都支持了陈之豹,现在,大半部分又都转为支持了徐家。
就连陈之豹的心腹也不知道,这正是陈之豹自已想要的。
徐风年遇刺,西楚公主姜妮被曹长青掳走,明面上看,是西楚余孽嘎的徐风年,但只要经过细查,就知道,徐风年出事,非曹长青的人所为。
至于是谁,还要再查,但犯不上他陈之豹去查。
陈之豹也知道他这个义父的恐怖之处,他不知道徐晓会怎么做,但他知道,徐晓一定会反击。
自从叶熙正和姚间死后,陈之豹就做不踏实了,他知道徐晓为了徐风年稳,一定会弄了他陈之豹。
陈之豹为此也一直在给自已铺路,制造混乱,谁知道,徐风年在这关键的时候出了意外。
这时候陈之豹羽翼未丰,但又免不了徐晓的疑心,最好的办法,就是交出部分兵权。
陈之豹是除了吴素和李仪山之外,最了解徐晓的人。
他深刻的知道一点,要是自已主动去交出兵权,那无异于是说自已心里有鬼了。
所以这兵权主动交不得。
士兵们主动倒戈,这到是正合了他的心意,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次倒戈的,未免也太多了点,他自已军中,几乎只剩下了他自已的心腹。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毕竟徐风年这事出的太过突然和猝不及防。
陈之豹虽有自已所想,但也和北凉其他所有人一样,眼看人屠徐晓回到了王府。
要看徐晓接下来,会做出如何的反击,准备反击的,又是谁?
......
世子府里,北凉的核心人物基本全都在了。
徐晓径直入府,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这位王爷,徐晓却没有看过任何人一眼。
“你下来了?”徐晓见了出来迎接的李仪山,轻描淡写的说。
李仪山道:“下来了。”
简单两句话,徐晓带头,李仪山跟在身侧,要去看徐风年。
其余人,都是北凉的核心,徐晓却一个不理,不理的原因很直白,徐晓要去看望徐风年了,暂时不需要他们跟着。
整个府内,被一层巨大的阴霾笼罩着。
徐晓的一切都很平淡,从走路、说话、到面部表情,都很平静。
但这种平静,让众人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刺骨的寒冷。
就连近二十年来都没有踏出过听潮亭一步的李仪山,出了听潮亭,徐晓也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问候了一句。
众人更加感觉到,巨大的浩劫要来了。
现在有多平静,日后的狂风暴雨,就有多激烈。
“儿子,儿子......”徐晓刚刚一进到徐风年卧房中,看到他那副造型,两只眼睛就已经通红了。
李仪山就站在门口看着,徐晓没回来前,徐风年一直都是他在守着。
徐风年听到徐晓唤他,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屋子顶部。
他没有回答,事实上,他受伤到现在,还没说过一句话。
徐风年下半身,不是整个下半身,就只有中间那一截,被里里外外包了几层纱布。
双腿大大开着,合不拢啊。
从中间拉出来根管子,供他尿尿用。
现在刚刚把伤口缝合,小便已经失禁,而且他也站不起来。
徐晓看到这些,心都碎了。
“儿子,你嘴皮干得紧,渴吗?我喂你喝蜜水好不好?”徐晓小心的走过去,声音显得颤抖。
徐风年这才开口:“渴,但是我不喝,喝了就要撒尿,撒尿,就痛。”
徐晓忍着泪,桌上就有各种吃食和水,他抬过来一杯蜜水,轻轻坐到床边。
就用手指沾着水,一点点涂抹在徐风年的嘴皮上。
“徐晓,你老实告诉我,我还有机会做回男人吗?”徐风年看向徐晓。
他们脸色煞白,除了满眼的血丝,面部没有一个地方是有血色的。
徐晓在回北凉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酒楼劫人屠杀案的一切情况。
刚刚入来的时候,又跟李仪上了解了徐风年的伤势细节。
直白得很,李仪山已经请来了九州之中,最牛逼的医师为徐风年治疗。
结果很明确,要光是伤了勾八,那还真可以嫁接一根上去,只要找到个和徐风年差不多的人就可以,把那人的,替换徐风年的。
但嘎世子这个人太过狠毒,砍了勾八就算了,居然还把世子的蛋黄都弄出来了,这就无法了,除非神仙下凡来医。
徐晓看着徐风年,不忍告诉他这个事实,只道:“儿子,你安心养伤,我陪着你。”
“我答应你,一定想办法给你换个新的。”
徐风年微弱道:“徐晓,你别哄我......”
“近日里,好多医师过来,他们的口音,来自各地,我头又没受伤!”
“这么多医师,都无法,那是不是说,九州之中,没人能医我了?我...我...我只能做个太监了??”
说着,徐风年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