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挂,冬去春来,夜空中繁星点点,格外清晰。
半空中,还残留着缕缕残云,在月光的照耀下,半空中宛如挂着些许轻纱。
徐风年军帐外,三军将士齐齐列阵,虽已开春,但靠近北凉地界,仍是微寒。
陈之豹裸着半身,被按在凳上,徐风年就是要当面杖责陈之豹。
执法人乃是徐风年手下心腹。
二人下手,丝毫没有一丝留情,徐风年说过了,但凡有一棍是打的虚的,那他们两人就要受宫刑。
二百军棍,棍棍到肉,亏得是陈之豹,如换个常人来,何须二百军棍,一百棍之内就能被当场打死。
众军看着,无不心惊胆战,只觉得空气都快凝结了!
陈之豹扔他打,一声不吭,两眼满是怒火,徐晓尚且没如此罚过他,想不到栽在了徐风年手上。
才打至一百军棍,陈之豹背部就已经血肉模糊,背上就跟西红柿被锤扁了一样。
没让敢替陈之豹求情,因为陈之豹手下有一个将领,刚刚试图求情,也被同罚,也是二百军棍,才打到七十,就被打断了气。
徐风年高声咤道:“众军听令,这就是违抗军令的下场。”
“我北凉军中,首当其冲的第一条,就是服从。”
“我是北凉世子,现在是三军主帅,如果你们不遵从我的命令,现在就滚。”
“若是要留在我北凉军中,那就需按照军令行事,如有违抗,陈之豹就是下场。”
军帐外,陈之豹还在被打,声声到肉,光是听着都疼。
说到离开军队,却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北凉铁骑天下闻名,征兵,不是乱抓,都是经过严格的选拔的。
中军士都以身为北凉铁骑中的一员为自豪,北凉的兵,去哪哪都威风。
现在若是走了,又没人带,能去哪?多半会被当场逃兵对待,日后,有能耐的,顶多当个山大王。
要不就是投奔河州顾剑堂和曹长青处,当建安刚刚才被屠城,河州如何能容得下他们。
再加上徐风年这几句话讲的还算霸气,居然陈之豹都被他给打了。
军中有人已经高声呼喊起徐风年的名字,连锁反应一下子就起来,其他不愿意喊的,也只能跟着喊。
齐垱国全程一直皱着眉头,他甚至已经做好兵变的应急处理准备。
现见如此,终于松了口气,他和陈之豹虽好,但心中始终是以北凉的目标为首要目标的。
当下之急,是攻打河州,只要军心不散,他齐垱国就不会多说什么。
斜坐在军帐外的李纯罡才懒得管他北凉的杂事,他只有一件事要做,就是保护好徐风年就行,至于徐风年要做什么,和他无关。
但此时李纯罡还是在心中叹了一句:“呵呵,这小子,士气还真是被他提起一些来了。”
十几万北凉军同时大喊,喊声震彻山谷。
夜半三更,陈之豹几个心腹将领,由石付带头前来,偷偷行到陈之豹帐中。
陈之豹趴在床上,这位白衣兵仙威风半世,首次这么狼狈。
“将军,将军。”石付悄声上去。
陈之豹并没说话,石付道:“将军,世子太过分,我们准备去禀告王爷,让他给个公道出来。”
陈之豹苦笑:“不用去了,这种小事有什么可说。”
“公道从来就没有,除非徐风年他不姓徐。”
石付看着陈之豹的伤,愤愤道:“那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将军,从北凉出来,他为难过你多少次了?看他样子,非得是把你弄死了他才开心。”
陈之豹道:“大半夜就说这个?退下去,以后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乱说。”
“主帅说什么,就按照他说的做。”
石付等人一怔,他们知道,陈之豹不是那种会屈服的人,如此说来,很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众人也不敢再多问,只得退下。
陈之豹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而且很小心谨慎,这种事情,是不能拿在台面上讨论的。
他心里何尝不知道徐风年有什么目的,说句难听的,就算是徐风年现在不来难为他,日后继了北凉王位,同样还是要难为陈之豹。
而且,为了徐风年能顺利继位,完完整整的继承北凉,徐晓一定会把陈之豹等人全部清除。
最轻,也是夺去兵权,重则就是和叶熙正姚间一个下场。
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徐晓明明知道徐风年带不好兵,却还是要他做这个主帅。
为的就是树立威信,只要徐风年能得到威望,徐晓杀了自已的其他孩子都在所不惜,何况他一个陈之豹呢。
但陈之豹现在不敢妄动,今日被杖责的时候,军中有很多将士,只要陈之豹一声令下,就能当场动手。
陈之豹一声不吭,也只不过是为了顾全大局而已。
事实上在石付等将军眼里,都认为陈之豹是顾全大局,但他们都想错了。
他们都以为,现在北凉出兵在位,王爷亲自带兵,现在又几乎等于是被软禁在了建安城内做人质。
陈之豹隐忍,就是不想发生内乱,当下大局,就是河州平反一战。
将军们也是这么对自已手底下的兵如此说的,众军都觉得陈之豹真是有够好样的,不愧为小人屠。
但只有陈之豹才自已才知道,他内心深处的顾全大局,才不是如此。
而是现在根本不是离开的时机,现在若是和徐风年发生强烈冲突,引起兵变,那徐晓第一个宰的可能就是他陈之豹。
要是今天真个兵变,陈之豹也只能带着愿意跟着他的兵,四处乱逃,因为除了北凉,他并没有其他落脚点,除非寄人篱下。
陈之豹受够了寄人篱下了,因此,他心中的大局,则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彻底摆脱北凉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