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几人就欲离去,只听垂花门外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
“姨妈,文龙兄弟怎么样了?好端端地怎会被人打了?”
片刻之后,一个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的妇人,在一群媳妇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萧安民扫了一眼来人,只见她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漏,丹唇未启笑先闻。思索道:难道这就是王熙凤?
王熙凤看到院中的贾珍几人,脚步微顿,对着贾珍屈膝施了一礼,道了一声:“珍大哥。”她走到薛姨妈身边,拉起薛姨妈的手 ,脆声道:“姨妈,我给文龙带来了王太医配置的药酒,专治跌打损伤。待会让人给文龙用上,保证文龙明天又是生龙活虎,姨妈你就无需忧心了。”
薛姨妈拍着王熙凤的手,笑着道:“我的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跑这一趟,家中本就备有药酒,快进屋说话。”瞪了薛蟠一眼,又对王熙凤道:“都是些皮外伤,只是看着有些吓人。”
薛蟠耷拉着大脑袋,也不敢出声。
王熙凤笑着道:“文龙无大碍就好,待会还要去看老太太,就不进屋了。”
另一边,萧安民扯了扯贾琏衣角,二人便转身前院走去。
王熙凤眼角扫到萧安民转身离开,搂住薛姨妈的手臂,又把薛宝钗拉了过来,娇声道:“姨妈和宝妹妹尽管放心,管他什么世子,待明日总要帮文龙兄弟讨回公道,不然还让人以为我贾家可欺。”
薛宝钗扫了一眼默不作声地贾珍,悄悄地拉了一把薛姨妈,轻声道:“凤姐姐,此事本是酒醉之后而起,难说谁有理,过去就让它过去罢了,只要哥哥无大碍就好。”
王熙凤闻言,娇笑一声,挽着薛宝钗的手道:“还是宝妹妹知书达理,哪像姐姐我大字不识一个。姨妈,我就先回老太太那里看看,明日再来探望。”
薛姨妈拍了拍王熙凤的手,轻声道:“知道你是大忙人,既然如此就不留你了,让你宝妹妹送送你。”
王熙凤在媳妇丫鬟的簇拥下挽着薛宝钗的手走了出去。
到了前院,隐约可以看到贾琏几人站在东边小门处,王熙凤张口问道:“和珍大哥、琏二他们一起的那个人是谁?看着有点脸生。”
薛宝钗向东边看了一眼,轻声道:“那位是萧公子,好像是……是哥哥在上京路上结识的好友。”想起在缺门山那一晚,薛宝钗心中一阵后怕,心中愈发的感激萧安民。
一行人走到西南边的一处角门,王熙凤松开挽着薛宝钗的手,轻笑道:“宝妹妹请回吧,待明日姐姐再来看望姨妈。”
薛宝钗站在门口,看着王熙凤一行人远去,便带着莺儿、香菱二人回返。
莺儿看着时不时扭头朝东边望去的香菱,“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香菱听到莺儿的笑声顿时羞红了脸,幸好已经夜深,不用担心被莺儿看到。
薛宝钗转头看向身后的莺儿,疑惑道:“怎么了?”
莺儿娇笑一声,脆声道:“姑娘,你看香菱,快成了那什么……什么望夫石,是这么个说法吧?”
“不知羞的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香菱听到莺儿这么说,顿时急红了眼,跺了跺脚,伸手和莺儿拉扯起来。
前面的薛宝钗也脸颊泛红,沉声道:“好了,天黑小心脚下,莺儿你也不要再胡言乱语。”
正在打闹的两个小丫头,听出薛宝钗话语中的不悦,连忙站好低下了头。
薛宝钗看了一眼东边小门处的几个,对着香菱轻声道:“香菱,不如你去和萧公子说一声,今日已经夜深,就让他明日再来接你。”
香菱闻言,喏喏道:“好的,姑娘,我去看下公子的意思。”
随后,香菱便提着一盏灯笼朝着萧安民几人走去。
薛宝钗带着莺儿走到垂花门处等候香菱归来。
香菱来到萧安民几人身旁,怯怯地喊了一声:“公子。”
萧安民看着身前的香菱,柔声道:“香菱,你怎么来了?”
香菱也不抬头,低声道:“姑娘让我今日住在这里,我来问下公子的意思。”
萧安民上前走了一步,捏了捏香菱的小脸,笑着道:“今晚你就留在这里陪你家姑娘吧,明日下午我再来接你,然后就去今天看的宅院。”
香菱一呆,愕然地抬起头,“哎呀!这么多人看着公子还捏人家的脸”
跺了跺脚,香菱也不答话,转身提着灯笼就跑了。
只听见身后萧安民喊了一声:“香菱,你小心一点。”
萧安民见香菱回去,就转身对贾珍几人拱手道:“珍大哥,链二哥,天色已晚,小弟就告辞了。”
贾珍挽留几句,见萧安民执意要走,也就作罢,安排停在门外的马车把萧安民送走,几人也就散去。
薛宝钗、莺儿二人疑惑地看着脸颊泛红、匆匆跑来的香菱,一言不发。
香菱看着薛宝钗二人,呆呆地问道:“姑娘,怎么了?”
莺儿翻了个白眼,娇声道:“你还问姑娘怎么了?香菱你倒是怎么回事?你家公子可答应了?”
香菱一怔,憨憨道:“好像是答应了吧。”
薛宝钗一阵无语,看了一眼东边离去的几人,转身朝着东厢房走去,低声道:“香菱你先回西厢房,我和莺儿去看一下哥哥。”
香菱应了一声,便回到西厢房中。
薛宝钗带着莺儿走进东厢房,看着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哥哥和坐在床边垂泪的母亲,轻声唤了一声:“母亲。”
薛姨妈转头看着走近的薛宝钗,抹了把眼泪,叹了口气,哽咽道:“乖囡,你看看你哥哥被人打的,谁这么狠心啊,下这么重的手。”
薛宝钗在母亲旁边坐下,看了一眼抹过药酒的哥哥,伤痕隐约可见。
扶了扶额头,轻声道:“哥哥,咱家刚来长安,你怎么就出去闯祸?这里是长安,不比我们在金陵老家,以后你还是要收敛点才好。”
薛蟠眼睛一瞪,还不待说话,一旁的薛姨妈便道:“乖囡,你怎么这么说你哥哥,这次你哥哥明明是被打的一方。方才你凤姐姐在时,你拉我做什么?”
薛宝钗一阵犹豫,不知该怎么向母亲解释。
过了一会儿,薛宝钗斟酌道:“今日听链二哥所言,打哥哥的人是忠顺王世子,珍大哥今日也不多言,想必是对方势大难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