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太阳西沉,校场中大旗随秋风飒飒作响,不知不觉一天就要过去了。
营帐外,萧安民扫了一眼高顺手中的长枪,心中一动,一把龙胆亮银枪便出现在手中。顿时,萧安民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比手持哭丧棒帅气多了。白马银枪少年郎,谁还没个江湖侠客梦。
“主公。”
吕布大步走到萧安民面前,看着傻乐的萧安民,喊了一声。
正随心调整手中长枪重量的萧安民被唬了一跳,抬眸看见吕布手中提着的几个包裹,把手中长枪放在帐外兵器架上。
萧安民三人走进营帐,吕布顺手把手中包裹丢在帐中长案上,看得萧安民嘴角一抽。
随后几天,萧安民也不出营帐,在帐中捣鼓着什么。
右掖军驻地不远处的一座山上,萧安民带着吕布、高顺二人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他看了看四周,恰好有一块巨石突兀而出,可以作掩体。
萧安民从高顺手中拿过一个稍小一点的自制土雷,抱在怀中。郑重地吩咐道:“你二人就在此处趴下,遮住双耳。”
吕布、高顺看着萧安民从拿出两个棉团塞进耳朵里,嘴角一抽,也不搭理他。
萧安民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二人,嗤笑一声:待会就有你们好看。他走到巨石后面,小心地放下土雷,拿出火折子点燃引线。他抱头从巨石后窜出,朝着吕布、高顺二人跑了几步,大喊一声“快趴下”,还没说完他自已便趴在地上,扭头看着巨石后面。
“噼里啪啦”一阵响声从巨石后传出,随后又发出耀眼的光芒,不一会儿便归于平静。
萧安民错愕地看着巨石后的动静,挠了挠头,起身又拿着一个走到巨石后面。相同的步骤,一致的结果。萧安民看着吕布手中唯一的土雷,一脸茫然。
点燃这最后一个……一个烟花?
萧安民站在巨石前,听着刺耳的“噼里啪啦”声,看着那算不得绚烂的光芒。他只觉得身上吕布、高顺二人嘲弄地看着自已,脸颊泛红,浑身发烫。
萧安民抬头望天,心中思索:火药配方不可能有误,难道这是此处世界的规则?不允许存在热武器?火药只能制作烟花,却没有大规模的杀伤力?如此也好,只有冷兵器,而没有前世那种热武器,那可是比古代战争屠城更恐怖的存在。
萧安民无视吕布、高顺二人投来的目光,嚷嚷道:“走了,烟花也看过了,不走等人请客吃饭啊。”
扬威营校场中,萧安民、高顺二人手持长枪战作一团。扬威营一众将士看着这军营中每日保留节目,不时地发出阵阵叫好声、助威声。
萧安民挥舞手中长枪,上下翻飞,闪耀着银色的光芒如长虹一般向高顺攻去,连绵不绝,不时地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而高顺只守不攻,手中一把长枪左遮右挡,守得密不透风。
过了许久,二人收敛身形,扶枪而立。
萧安民喘了口气,把长枪交给一旁亲兵,笑着道:“孝父,如何?”
高顺不疾不徐道:“主公枪法已经入门,不枉这一个多月来的苦练。”
萧安民闻言一滞,拉着高顺走上阅兵台,低声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和奉先交手?”
高顺瞟了萧安民一眼,这是喝了多少,飘成这样?
萧安民看懂高顺的眼神,也不再搭理这糙汉,转头看向校场中训练的将士。
长安城皇极殿。
大武朝当今天子李延德高坐龙椅之上,文武百官分列左右。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龙椅旁侍立的內监喊道,声音尖锐。
大武朝内阁首辅周循出班,沉声道:“启奏陛下,山东境内白莲教死灰复燃,近日聚十数万流民祸乱山东。山东都司无力平叛,山东布政使请求朝廷发兵增援。”
龙椅上的李延德闻言大怒,沉声道:“又是白莲教这群乱党。近年来朝廷对山东、河南赈济无数,为何这白莲教又能在山东掀起如此声势?山东布政使到底干什么吃的?”
周循躬身道:“陛下,近几年山东各府天灾不断,虽有赈济,但也是杯水车薪。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这才让白莲教有机可乘,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行发兵平叛。”
李延德压下心中怒火,道:“不知谁愿领兵前往平叛?”
牛继宗闻言眼前一亮,出班道:“陛下,微臣愿往。”
李延德看着殿中的牛继宗沉默不语。
接替王子腾京营节度使之位的东宁侯陈璟出班道:“陛下,区区白莲教何须牛伯爷前往,臣举荐奋武营总督黄健泰率两营兵马前往平叛。”
李延德闻言颔首道:“既然如此,可让黄健泰率奋武、耀武两营兵马前往,再调河南、江苏两地各一万人马协同助战。粮草辎重尽快备妥,早日出兵。”
牛继宗见状,只得无奈回到班中。
散朝后,贾赦、牛继宗等有资格参加朝会的老亲一起来到荣国府,在贾赦书房坐下。
牛继宗坐下,一掌拍在座椅扶手上,怒气冲冲地道:“欺人太甚。小小的白莲教哪用得着两营人马,陛下还增派地方军两万,明摆着是要送军功给那黄健泰。”
“牛兄慎言。”
坐在牛继宗身边的柳芳忙劝慰道。
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震将军的陈瑞文看了一眼上首端坐的贾赦,沉声道:“恩侯兄,你怎么看?”
房中众人齐齐看着上首的贾赦,看他如何作答。
贾赦抿了口茶,看着房中众人,抚须道:“既然陛下如此安排,我还能怎么看?如今我们几家只剩继宗一人留在军中,且安天命吧。”
牛继宗闻言,心中火气尽散,斜了贾赦一眼,大笑道:“恩侯兄何须如此谨慎,我们百年旧交,你有话直言便可,何须遮遮掩掩。”
柳芳、陈瑞文等人转头看着牛继宗一愣,不知方才还怒火中烧的他为何转眼间就开怀大笑。
贾赦扫了牛继宗一眼,问道:“不知那小子在军中如何?”
柳芳在旁边听得一愣,这才知道那萧安民是贾赦安排进入右掖军的。难怪这一个月来牛继宗对扬威营不闻不问,任由那小子折腾,不过如今的扬威营可谓是脱胎换骨。
牛继宗沉吟道:“那小子麾下有两员猛将,第一天入营就折服整个扬威营,而且练兵有一手,若是哪天军中大比,扬威营定能让人刮目相看。”他盯着贾赦看了一会儿,疑惑道:“恩侯兄这是……?”
贾赦起身,走到堂中,沉声道:“当年我贾家支持王子腾任京营节度使,哪知前年那王子腾擢升九省统制,奉旨查边去了。京营故旧如今屡遭打压,那萧安民是先父亲兵后人,是以才让他投入继宗你麾下。”
贾赦说完,房中陷入一阵沉默。堂堂开国八公之后,如今只有两人在军中,且共掌一营,委实有点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