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萧安民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贾赦与曹公笔下贪财好色、荒淫无道的形象相去甚远。
萧安民拱手道:“如此就多谢大老爷。”
贾赦摆了摆手,宽慰道:“安民何须如此多礼,不知亲迎之事你有何打算?”
萧安民沉思片刻,迟疑道:“二姑娘如今年岁尚幼,不知后年如何?”
贾迎春如今年方十四,这么早迎娶总有些负罪感。后年到了十六岁之后,也可勉强接受,再晚的话,恐怕贾府难以心安。
贾赦点了点头,抚须道:“如此也好,小女自幼性情软弱、沉默寡言,日后还望贤侄多担待些。”
萧安民听到此处,慌忙道:“岂敢当大老爷此言,二姑娘温柔良善、秀外慧中,能得大老爷应允,安民喜不自胜。”
随后,二人闲谈一会儿,萧安民便告辞离开。
薛宝钗、林黛玉等人从荣禧堂出来,回到贾母院中林黛玉的房间。经过薛宝钗几人好一阵劝慰,林黛玉这才止住泪水。
林黛玉擦了擦眼角,看着史湘云泪眼婆娑的模样,忍不住“噗呲”一笑,娇声道:“云丫头,你倒是哭什么?你爱哥哥又没对你发火。”
史湘云撇了撇嘴,哽咽道:“林姐姐不是好人。若不是我吵闹着要看二姐姐的礼物,二哥哥也不会发火摔玉。”
林黛玉拉过史湘云,娇声道:“怎么能怪云妹妹?他平日里也就这么洒脱,是我小家子气了。”缓了缓,接着道:“云丫头你不是想看二姐姐的礼物吗?司琪已经拿来了,不如我们一起看看。”
司琪把手中画轴放在桌案上,缓缓展开。
围观的史湘云、贾探春、贾惜春三人怔怔地看着展开的画卷,薛、林二女则是不约而同地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贾迎春,发现对方的神情,二女对视一眼,谁也没说什么。
贾惜春回过神来,顿觉收到的一套画具不香了,浑然忘了昨日收到礼物时的欣喜。她走到贾迎春身边,拉着贾迎春的手,撒娇道:“二姐姐,你让萧……萧哥哥教我这种技巧好不好?”
贾迎春把贾惜春揽在怀中,点了点头,轻声道:“若是萧公子有闲,我带你去寻他,行吗?”
贾惜春伏在贾迎春怀中,点了点头。
桌案边,贾探春抬起头,看着林黛玉,疑惑道:“林姐姐,你看这字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怎么我从未见过?而且画中二姐姐竟然如此传神!”
林黛玉摇了摇头,转头对着身边的薛宝钗道:“宝姐姐,你可曾见过?”
薛宝钗犹豫一会儿,迟疑道:“萧公子和我家有生意来往,那香皂配方上就是此种字体。”
一旁的史湘云见林黛玉三人讨论字体,娇嗔道:“哎呀,你们说这些干什么?不管了,我也要让萧哥哥给我画一副这样的画。你们看这画中二姐姐眉眼,真真是太漂亮了。”
贾探春看着湘云的模样,笑道:“云丫头不知羞,萧哥哥怎能给你画这种?”
贾探春一言听得薛宝钗、林黛玉脸色泛红,也不敢接话。
薛宝钗看了一眼脸颊泛红的林黛玉,心中若有所思。
史湘云也无心理会贾探春的调笑,娇声道:“宝姐姐、林姐姐、三姐姐,我们明天一起去寻萧哥哥好不好?”
也不待三人回话,史湘云转身走到贾迎春面前,和贾惜春一起围着贾迎春撒娇。
贾迎春耐不住史湘云厮磨,几人约好明日一起去寻萧安民,便各自散去。
林黛玉待几人走后,回到卧室拿出萧安民送的画轴,在书案上展开,怔怔地看着出神。稍许之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撅着小嘴,口中囔囔着什么。
一旁的紫鹃笑着道:“姑娘,昨晚你已经看了一晚上了。没想到萧公子把姑娘画得竟是这般好。”
说着,她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画中的林黛玉,“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只不过相比姑娘本人,少了些愁怨,多了些俏皮。
紫鹃隐约记得画中姑娘这身服饰,正是前些时日暖阁初见萧安民时所穿。听说那萧公子在京营任职,竟想不到还有如此妙手。
林黛玉白了紫鹃一眼,小心翼翼地卷起画轴藏好,娇声道:“哪里比得上二姐姐,还有题跋。”
紫鹃闻言暗笑,姑娘这小性子也是……
荣国公府东侧夹道中,薛宝钗带着莺儿朝梨香院走去。
“姑娘……”
薛宝钗转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莺儿,也不接话。路过萧安民所住的院子时脚步微顿,扫了一眼,继续朝着梨香院走去。
回到梨香院,薛姨妈还留在荣禧堂陪贾母说话,薛宝钗便转身回到西厢房。
薛宝钗在客堂坐了一会儿,起身回到卧室,取出一卷画轴,在窗前案几上展开。她坐在案几旁看着画卷出神,想起缺门山初次相遇,身上所穿衣衫就是画中模样。
当日梨香院正房中,萧安民侃侃而谈,耐心为自已解惑,他看向自已的眼神。以至于后来待选失败,心中也不知怎么竟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并不像之前所想那般难以接受。
只是前些时日再次听闻萧安民消息,他却已成二姑娘夫婿。思及此处,薛宝钗叹了口气。
莺儿见薛宝钗陷入沉思,也不敢多说什么,悄悄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上午,萧安民正要出门寻找贾诩,几日不见,也不知那贾文和跑去哪里了。他刚走到院中,就看到贾迎春一行人走了进来。
史湘云撇开贾迎春几人,匆匆几步走到萧安民身边,笑着道:“萧哥哥,你是来迎接我们的吗?你怎么知道我们今日来寻你?”
萧安民扫了一眼身边过分热情的史湘云和不远处嘴角含笑的林黛玉,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招呼几声,萧安民只得笑着把史湘云等人引到正房。
香菱、沈青梅两人为几位姑娘奉上茶水,就乖乖地退到萧安民身后。
吸取了以往经验,萧安民看着林黛玉,陪笑道:“林姑娘,你们今日怎有闲暇来此?”
萧安民话音刚落,林黛玉、史湘云、贾探春三人便笑了起来,薛宝钗、贾迎春也嘴角微微上扬,只有贾惜春一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呆呆地看着林黛玉几人。
笑了一会儿,林黛玉白了萧安民一眼,娇声道:“若是萧哥哥不喜我们来,那我们走就是了,省得惹萧哥哥厌烦。”
在院中听到史湘云喊了一声萧哥哥,林黛玉鬼使神差地也跟着喊起了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