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看向棋盘,眼皮跳动,但也还是跟着落子。
中贵人包桑退下。
“臣子到底是臣子,朕对卫青好,朕对去病也好,可朕对他们再好,他们也不能变成皇室,这便是亲疏有别。
但是,朕还是要重用他们!”
刘彻说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皱眉道,
“唉,太烫了,要凉凉啊。”
刘据也拿起茶杯,喝进嘴里,
童颜看向父皇,
“父皇,我觉得还好。”
刘彻深深看了儿子一眼,
他总觉得,熊儿今天像是变了一个人,或者说,这才是真的熊儿?
包桑进进出出,将朝堂上攻讦卫子夫的上书一一念过。
刘彻都是不做表示,只是听着。
也给刘据听着。
刘彻此刻几分真心对自己,刘据已经猜不出来了,可能现在的父皇还有让自己继位的想法,但肯定也不多,
因为这事实在太遥远了,遥远到父皇甚至都没办法产生实感,真到了自己要继位的时候,父皇还能这么无所谓吗?
啪!
刘彻又是落子。
刘据终于忍不住了,看向父皇,
疑惑道,
“父皇,您到底会不会下棋啊?哪有这么下的?”
从一开始就是,刘彻根本就不会下棋!完全就是乱摆瞎放!
刘彻笑了笑,大手伸进棋奁中,满满抓了一大把黑子,棋奁内瞬间空了一大半,
啪!
啪!
啪!
一颗颗黑子掉落在棋盘上!
哗啦啦啦啦!
刘彻松手,黑子如雨点落下,
棋盘上满是杂乱的黑子,
刘彻看向儿子,
咧嘴笑道,
“我定规则,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噔噔噔!
中贵人包桑快步走进,脸上带着慌乱的神色,注意到包桑手中空无一物,刘彻问道,
“怎么了?”
“陛下!”包桑深吸口气,给自己提了提劲,才颤声开口道,“冠军侯霍去病,杀进外宫,从羽林署打到廷尉司,李延年、李广利都被打伤了!江充...江充更是被打折了腿!”
“什么?!”
刘彻惊呼出声,大脑都宕机了两秒,脸上胜券在握的表情开始瓦解,逐渐换上了震惊的神色!
霍去病是太子据手里的一条疯狗!
哪怕是松掉了绳子,太子据手指到哪,他还是会扑向哪!
太子据下意识摸摸兜,想掏出手机,拍一张父皇现在的表情,可又意识到,自己已经六七年没碰过手机了,不由暗自惋惜。
“霍去病冲进外宫打人?!他,他,他好大的胆子!”
这件事已经完全超出了刘彻想象,宫里是威仪肃静的地方,霍去病竟然敢这么干?!!!
刘彻回过神,失声道,
“卫兵呢?都不拦着他吗?”
“父皇,羽林军都是郎官,他们哪敢上手打表哥,他们也怕表哥事后报复他们,
开这么点钱,拼什么命啊?”
霍去病是一把妖刀!
是一步奇招!
刘彻打匈奴,离不开霍去病!
霍去病自己却是,打不打仗都无所谓!我去种地也行,去经商也行,都随便!
一个有需求,一个无所谓。
所以,霍去病百无禁忌!无法无天!
最难受的是,刘彻还没办法动他,他用人随弃随选,最不缺有能力的人,可霍去病是独一无二的!
这么一搞,刘彻的用人原则,在霍去病身上就没办法适用了啊!
一言以蔽之,
刘彻对霍去病没办法。
闻言,刘彻瞪大眼睛看向儿子,心境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刘据拨开棋盘上的成片黑子,终于是漏出棋盘一角,如拨云见日,
认真落下一颗白子,刘据现出纯真的笑容,看向父皇,
“父皇,接着玩啊,孩儿没玩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