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茂密,微风习习,李惊蝉信步前行,蓦的,他脚步一顿,看向远处,一人趴倒在树杈上,仿佛死过去一般,正是边荒第一楼的庞义。
李惊蝉走过去,将庞义翻转过来,试探了一下鼻息,气息微弱,心脉跳动缓慢,只要再晚上一点时间,必死无疑。
他将庞义盘膝坐在地上,戟指疾点他身上穴道,推宫过血,以自已至纯真元将他体内生机一点点点燃。
约莫过了一刻钟,李惊蝉曲指一抵庞义下颌,打入一颗丹药。
又过约莫一炷香时间,庞义醒转过来,发出一声唔的呻吟。
他看到李惊蝉,又感受到自已体内舒服温暖,充满勃勃生机,立刻知晓自已是被李惊蝉救了。
“多谢先生。”
庞义道谢。
“不必谢我,你送我小菜和雪涧香,我救你一命,这就叫作一饮一啄,自有天意。”
李惊蝉笑道,庞义吉人有天相,不是早夭的样子。
庞义也笑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已在第一楼临行之前,顺手而为的事情会为自已带来险死还生的机遇。
到此时,他也明白过来李惊蝉一定是一个奇人,甚至是连燕飞都比不上的奇人。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庞义感觉身体有了力气,李惊蝉给他一点饮水,还有干粮,使他能够进一步恢复身体。
“你有什么打算?”
面对李惊蝉的问题,庞义苦笑。
他原本的打算正如和燕飞分别时说的那样,在边荒集凭借自已的本事挣一笔大钱,然后去南边过安乐日子。
可这一次南北大战,使他意识到情况并非他想的那么容易。
“我最想做的就是回去边荒集继续开我的边荒第一楼,那种踏实生活的日子真令我怀念。”
“边荒集刀口舔血,厮杀不断,你怎么会想回去?”
李惊蝉深邃的双眸凝滞在庞义身上,洞穿庞义的内心。
庞义道:“边荒集的确是一个混乱的地方,每一个人都在刀口下讨生活,但至少大家都不虚伪,争抢利益,都是正面而为。”
“可南北两边,纵然如那建康城的人,根本看不起我们这些荒人,我带了家产过去,也不过就是他们看中的肥羊。”
李惊蝉意识到庞义在逃难过程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使他心底对原来的想法产生巨大的改变。
“边荒集........”
淮泗之地,想到这一片后世的家乡,在这乱世之中,不管是北朝南征,还是南朝北伐,边荒集都是首要被蹂躏的地方。
自已闲来无事,或许也该为淮泗之地的先祖们做些事情。
“我送你回去开边荒第一楼。”
李惊蝉做出决定,便不再犹豫,何况庞义的雪涧香的确是世间一等一的美酒,无怪乎他能在边荒集快速崛起。
从当年越王勾践时,到现在,七百余年,他还未品尝过这样的美酒。
“啊?”
庞义愣了一下,但很快脸上流露出喜色。
如果有李惊蝉帮他,那么边荒第一楼的生意将会变得更好。
“只是眼下边荒集已经被氐秦大军占据,等到他们击破晋军,一统天下,边荒集也不可能存在了。”
庞义又心灰意冷起来。
李惊蝉摇摇头道:“非也,此战晋军会赢,但晋军无力北伐,所以边荒集还会存在,再者,纵然以后天下真的统一了,你只需要按时缴税,谁又能奈你如何?”
庞义击掌振奋:“好,有先生这句话,我庞义就有再开边荒第一楼的勇气。”
李惊蝉微微颔首,庞义是一个敢闯敢拼的人,若有自已支持,他还不愿拼搏一把,那他也只会飘然远去。
将菜刀还给庞义,李惊蝉道:“我们走吧,且在这边等一等,南北之战很快就要分出胜负了。”
李惊蝉这些日子在各处行走,杂七杂八的消息也传入他的耳中,以他的智慧、阅历,对南北之战的具体情况自然十分了解,更知晓没有多久,这一场天下瞩目的大战就会分出胜负。
庞义听他这样说,愈发兴奋,他收好菜刀,跟在李惊蝉身边,在边荒集、汝阴、寿阳、八公山等地游走,在此期间,李惊蝉想到当年庖丁的解牛刀法,这一门武功李惊蝉并没学过,但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学境界与大脑智慧,推演一番便可成功创出。
李惊蝉将解牛刀法教给庞义,不过以庞义敢闯敢拼的性格,多年来依旧武功平平,足以说明他的天赋一般。
幸而有李惊蝉在,喂食丹药,一招一招的讲解,总算使庞义在解牛刀法上初窥门径,不过天赋本就决定武道之路能走多远。
庞义的资质,纵然有李惊蝉以丹药改善,仍旧不可能臻至巅峰,最多达到当世半个顶级高手的境界,不过这也足以让庞义自保了。
这一日,庞义演练完解牛刀法,等待李惊蝉评判,忽然听到李惊蝉淡淡的清冷话语。
“你跟了我们一路,究竟有何目的?”
庞义大吃一惊,竟然有人一直在跟着他们,他毫无察觉,环顾四周,握紧菜刀,始终不曾看到潜藏的敌人。
但很快,敌人就自已走了出来。
入目一看,是一个笼罩在黑色长袍当中的神秘人,头戴斗笠,面上有一张黑布蒙上,只留下一双眼睛,射出高冷冰寒的目光。
庞义自忖也见过许多人,尽管对方只是露出一双眼睛,但庞义仍然可以确定此人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女。
多年的经验让庞义明白美女从来都是被世家贵族掌握的,绝不会轻易接近普通人,凡普通人,一旦对美女失去抵抗力,大部分都将被美女吞食的一干二净。
“先生医术非凡,丹术更是了得,晚辈一时好奇,方才跟了上来,请先生恕罪。”
女子声音温婉空灵,但又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她解开斗笠,黑布,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之姿。
那一张脸恰到好处,肌肤赛雪,五官构筑出宛若仙子的绝美容颜。
庞义几乎看的呆了。
他连忙叹一口气,自惭形秽的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