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最后决定继续比试,明三秋缓步上前,向花清渊拱手:“渊少主,接下来是算学,请了。”
花清渊斗志不高,童铸胆气豪爽,他悲愤的话语让花清渊这种妇人之仁的人倍感内疚,总觉得自已不该担任天机宫宫主,何况在比武上已经输给明三秋,纵然算学赢了,也不过是让天机宫发生一场难以抑制的巨大内部冲突。
花清渊叹息一声,正要开口放弃,耳畔忽然响起花无媸冷厉的声音:“淸渊!”
花清渊回头看了一眼,母亲凌厉的目光宛如两柄利剑,直射他的心房,他轻叹一声,拱手道:“请。”
“好,渊少主,既然是比算学,我们各出一题,互相解答。”
明三秋刚刚说完,花无媸的声音再度响起:“慢着!我是天机宫宫主,题目由我来出。”
明归断然拒绝:“不行!万一你出一个元外之元,或者日变奇算,大家谁也算不出来,还比什么!”
“再者,你花无媸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你提前告诉你儿子答案,这比试也不必再比了。”
花无媸对明归怒目而视。
不得不说,明归的确了解花无媸,花无媸的心底未尝没有这个想法。
李惊蝉看着这一幕,忽然感觉花清渊就像是后世那些被父母逼着卷学习的孩子,他们的一切兴趣都已经被磨灭了。
花清渊之所以妇人之仁、懦弱,与强势的花无媸有极大的关系。
这时候,明三秋忽然开口:“好,宫主出题也可以,只要不是元外之元,我都可以。”
明三秋的自信让四家弟子对他信心大增,花无媸沉声道:“你说话算话?”
明三秋点点头。
花无媸道:“那你就算一算那日变奇算?”
所谓日变奇算就是天机宫十大算题当中的第九题,仅次于最难的元外之元。
花无媸显然要在一开始打击明三秋,却不料明三秋接过笔纸,运笔如飞,写了约莫半个时辰,随后将答案递给花无媸。
“请宫主过目。”
能够成为天机宫宫主,花无媸的算学自然是不差的。
她盯着纸张上的算学,看了半晌,双目忽的一闭,长长吐了口气,心头疼痛的宛如被人狠狠攥了一拳。
原本驻颜有术的她也在这一瞬间好像老了数十岁,恢复到她本来年纪。
过了好一会儿,花无媸方才缓缓睁开眼睛,神色灰败:“道无常道,法无定法,想不到天机宫出了你这样一个奇才。明三秋,你好得很,好得很啊,从今以后.......从今以后.........”
说到这里,花无媸一时间却说不下去了,她看着花家弟子,只觉得天旋地转,花家四百年的传承就要毁在她手里了。
以她的强势,从不承认自已有错,可这一刻,回忆着童铸悲愤的话语,她也难免心情激荡,想起当初种种,暗道莫非这就是上天对自已的惩罚?
尽管花无媸没有说完,但她的表现无疑证明明三秋解决了花无媸提出的问题,一时间四家弟子振奋不已,纵然是杨家、叶家弟子这时候也开心不已,童铸先前的表现已然征服了天机宫弟子的心,甚至连花家子弟当中也不免有对花无媸生怨的。
这一场,已成定局。
明三秋得意无比,看向花清渊:“淸渊,你也算一算,省的日后有人说我胜的不公平。”
花清渊身为天机宫弟子,如何不知道十大算题,他苦笑摇头,拱手道:“我算不出来。”
明三秋隐忍多年,这时候终于取得胜利,得意忘了形,只道要继续乘胜追击,彻底打击花家的威望,于是笑道:“那么第八算子午线之惑想必淸渊算出来了,我有两种解法,不知淸渊用的是哪一种?”
花清渊沉默,脸色涨红,嗫嚅道:“我没算出来。”
明三秋装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那第七算的鬼谷子问用的是垛积术,不算太难,宫主乃是垛积术行家,花兄想必十分了得,我们也可以切磋切磋。”
花清渊愈发尴尬,连耳朵都红了起来,他摇摇头:“我没算出来。”
明三秋故作惊讶:“那么花兄究竟解出了几算?”
花清渊难得慌张起来,这时候花慕容喝道:“明三秋,你欺人太甚!”
她眼见哥哥被欺负到这地步,自已什么也帮不了,心高气傲的她眼圈发红,泪水打转。
花清渊只觉这里再待不下去,又觉得自已对不起母亲,莫名的心底还有一点欢喜,似乎不用再背负天机宫,种种心绪交杂,让他做不出选择来。
明三秋目的已成,微微笑道:“容小姐莫要动气,我只是随便问问。”
“能解出日变奇算很了不起吗?”
蓦的,一道声音传来。
众人循声看去,梁萧面容冷冽,缓步来到众人中间。
明三秋喝道:“你是哪家弟子?这里在商量宫中大事,有你插嘴的份吗?”
李惊蝉呵呵一笑:“刚才明归老先生说的不错,天机宫主,有德者居之,花宫主言语间总在花家选人,这是大大不对,可明归先生却局限在天机宫八家当中,我看也不行,既然是有德者居之,更应该天下英才都来试一试,如此天机宫方能选出一位真正了得领袖。”
“我这徒儿恰好在算学一道上有些天赋,武功也说得过去,之前明三秋先生赢了花清渊,现在就让我这不成器的弟子挑战一下明三秋先生,若是胜了,也当一当这天机宫宫主。”
明三秋面色涨红,戟指怒叱:“这是天机宫之事,你们是外人,如何来统帅天机宫?”
李惊蝉微微后仰,淡笑道:“外人又如何?胜者为王,要么我这徒儿跟你好好比一比,胜者继任天机宫宫主,要么你们这天机宫我看也不必存在了。”
明归哈哈大笑:“先生好大口气!”
“是吗?”
“明归老先生可以试一试,看看我是否做得到。”
李惊蝉右手摩挲着茶杯,眼神冷漠,明归与他对视,忽觉心底产生一股巨大的恐怖之感,浑身颤栗,不由自主的后退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