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说道“你爹说买那些家伙物件儿,花了将近二两三吊钱,给了我一百两的银票,剩下他拿着,原本是想给你爷奶的,现在用不上了。”
赵平鹿咕叽道“用不上才好,爹应该把钱拿去买地盖房子了”
周氏好笑看着眼前的小丫头,“闺女,你昨天跟十三丫嘀咕那么久,说什么了?”
赵平鹿站起身来,“坏了,娘,我给忘了,这块黄豆糕点,我拿走了。娘,过一个时辰,我再回屋啊,”说完,周氏就看到闺女急急忙出门去了,着急道“你好歹告诉娘,你去哪里玩啊?”
远处飘来声音“我找十三堂姐玩”,周氏还有点放心,十三丫都十二岁了,应该能看好不足九岁的鹿鹿。
周氏归拢好屋里的东西物件儿后,就关窗锁门出屋去拾取柴火了。
赵平鹿飞快赶至山脚下的大树后面,看到赵十三丫焦急来回踱步,忙跑到她身边,连声道歉,又把这黄豆混糖糕点递给她吃。
“鹿鹿,你给的这糕点,我可以带回去给我娘和弟弟吃吗?她们还没有吃过这么稀罕的糕点呢”,听到赵平鹿说随她后,就用小帕子包好放到树底下,两人开始学功夫招数。
“十三姐,你下盘要稳,就是扎马步要端正有力,这样浑身气血就会运作通快流畅,出拳要快准狠,像这样,”赵平鹿拳向赵三丫,分毫处停住了,一点一滴把出招要点传授于她。
教完一招后,就让她家去了,“你不家去?”
“我刚才看到我娘走向山林了,我去找她,对了,十三姐,等下院里可能会有大闹剧,你可别出来看热闹,免得误伤了你。”
语毕,就跑开了,赵三丫听得云里雾里,困惑无比,就抬腿家去了。
赵平鹿在山林大喊,“娘!你在哪里?”山林里的黑眉苇莺、黄雀、鹪鹩鸟、树鹨、红额金翅雀、黑喉噪鹛等鸟雀瞬间起飞。
周氏滑到一个深洞里,利草割伤脚,正疼得直冒汗,就听到闺女的叫声,“娘在这里,鹿鹿,鹿鹿~”,赵平鹿循着声音飞快跑来,往洞下一看,正是她亲娘!
“娘,你等着,我去拿长树枝救你上来!”
“娘,你抓紧了,别放手,”不一会,赵平鹿就把周氏拉上来,一看她脚踝处划到深伤口,血肉都翻出来了,拧紧眉头。赵平鹿直接背起周氏,“我的儿,幸亏你来了,不然娘就看不到明日的日头了。”
“娘,别说这样的话,神灵忌讳着呢,”赵平鹿找到了止血草药小蓟,用手碾碎了,敷在伤患处,又扯了小块棉布,捆绑固定草药。随手再抓好几把草药,回去作换药用。
“闺女,这草药敷上后,伤口就不痒了,我的儿,你怎么连草药都认识,真了不起!”
赵平鹿又背起周氏,往家去,“娘,我见过村大夫屋里有这草药,村民受伤,村大夫也是这样帮他治的”。
赵平鹿把周氏放到里屋床榻上,又打水清理伤口,洗过草药叶子,碾碎挤汁,重新上药包扎。这时外面吵闹声极大,“赵平鹿这个贱种呢,老娘要杀了她!”
周氏听着大嫂二嫂的惨厉声,心一哆嗦,忙抱紧赵平鹿,“娘,没事的,我去看看,你别出来,你要不放心,就打开窗缝看,千万别出来,娘,你瘦弱,打不过那些膘肥泼妇的!”
赵平鹿双手拿着仅有一把砍刀、一根匀称实心长粗棍,指着他们这些人,淡定关上门,上了门锁,以免待会自己顾不及,反让她们冲进去,伤了她亲娘。
“哟,你们还活着?还以为被孤魂野鬼勾了魂呢?一夜都没有回来,还以为找到了下家哎,不想呆在我们老赵家呢。”
赵大直气得发抖,梗粗着脖子,臃肿肥矮的身躯,坑洼蜡黄的糙脸,发起怒来,活脱脱一只被勒住脖颈的癞蛤蟆。赵大直是赵家中最矮的男人,五短身材,满脸阴骘。
“下贱的烂货,你竟然把你大伯娘扔在乱葬岗整整一夜,”说着怎么都不解气,就冲过来扇她巴掌,结果被赵平鹿一棍打趴下,半天起不来。赵平鹿嘲笑道“不中看也不中用的烂囚攮,一个丑八怪,不安分挺你的死尸,倒来打起你祖宗来了?瞎了你的狗眼!”
大房的四个儿子张牙舞爪围过来,团团围住赵平鹿,扑了上来,呵,就这?赵平鹿拿着棍棒浑身转起圈圈,这四个人,就像油溅花般,飞了出去。
赵老汉从院外回来,厉声呵斥道:“闹什么?鹿丫头,成日挑事,吵得家里不得安宁,什么时候老汉把你赶出去,你就知死不知死了。现在,全部人都回屋去,不然别怪老汉的烟杆子不认人!”
赵平鹿一脸无所谓,慢悠悠在赵老汉身旁走过,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赵平鹿眼底幽深,这老头子心里最阴险狡诈,须得小心应对。
赵老汉身后飘来一句句话,“爷,你老真是又痴又聋的家翁啊,我们家一日不受委屈的,你是瞎子,当看不到。我提醒你老一句,你想一巴掌盖住所有人,也要看自己的枯瘦巴掌大不大?盖不盖得住?大地何其坚韧宽厚,竹笋不过一个时辰就会破土而出,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性的活人,迟早将给自己带来苦痛折磨的人,给撕个粉碎,砸个稀巴烂,且看着吧!”
赵老汉微眯起眼睛,看来留不得这个丫头了,干脆答应黄家的要求,至少还有不少钱拿。
赵平鹿打开房屋门,又关上门,这死老头说要将自己赶出去,不是计划着自己被拐走就是贩卖了。自己是无懈可击的,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她娘、她俩哥哥、以及她爹了。
会从哪里入手呢?防不胜防,不如主动出击,得找着机会才行。
周氏一直在窗边看着闺女打架,看到他们全被倒下了,心才略安些。等闺女进屋后,认真察看她,发现没有受伤。周氏又被扶着坐在椅子上,看着闺女掏糒米煮饭食,自己则拿起针线活计儿,帮儿女们做新衣。
赵父仨一回来,周氏就疑惑问“怎么今儿个晚回来这么久,是地里活多了?”三人放下工具,赵伯麟兴奋道“娘,是好事!”赵仲趾忙扯着赵伯麟,跟他说小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