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筹的粮到哪儿了,兄弟们赶紧去押回来!”
林六一边搓着手,一边迫不及待地问道。
一提到粮食,将士们都激动起来,纷纷和白昊阳请愿,希望能够立刻出发去押送粮食。
对于他们来说,粮食意味着生存的希望,是他们在艰苦环境中继续战斗下去的强力支持。
洪勇虽然饿得身形消瘦,但他的嗓门依旧洪亮如钟,“哈哈,将军你要是再晚些回来,怕是咱们就连观音土都不够吃了。”
观音土?这个名词在宋半夏的历史课上出现过。
她记得那是一种在饥荒时期人们为了充饥而不得不食用的粘土。
现在听到洪勇提起,她立刻将目光转向林六那异常鼓起的肚子,心中顿时了然,他这恐怕是因为食用了观音土而造成的肿胀吧。
她忍不住攥紧了手,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同情。
这些士兵守卫边疆,抛头颅洒热血都不眨下眼睛,如今,竟然还不得不忍受这样的苦难。
白昊阳并没有接洪勇的话茬,反而是看了眼宋半夏,含糊道:“先回城再说吧。”
洪勇和其他人这时才注意到队伍中多了个陌生的小丫头。
他们交换着眼神,心中暗自思量,这位将军对她的态度确实不同寻常。一路上风尘仆仆,但这位小丫头却依旧保持着整洁的外表,无疑是将军细心照料的结果。
其实,他们这完全都是误会了,可惜白昊阳和宋半夏并不知道众人心中所想,自然也就无从解释了。
踏入望沙关的城镇,宋半夏震惊地发现这里的惨状甚至超过了她之前所见过的禹州府。
在禹州府,尽管生活困苦,但她至少未曾目睹有百姓活活饿死的惨剧。
然而在这里,自她踏入城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路上看到了好几具无人收殓的尸体,它们就这样被遗弃在角落中,无声地诉说着饥荒的残酷。
白昊阳同样注意到了这些令人心痛的场景,他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转向洪勇,沉声命令道:“找找他们的家属,至少让他们能够入土为安。”
洪勇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无奈,“将军,我们知道,但有些人家已经全家饿死,我们想找也找不到人。”
“那也不能就这样不管,吩咐下去,将这些尸体都集中到城外,好好地掩埋了。”白昊阳压抑着心中的酸楚。
他深知,他们这些军人保家卫国,为的就是身后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然而现在,原本浩浩荡荡的十万大军,加上近八万的无辜百姓,他们却因为就因为司马家的贪婪和私欲而遭受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灾难,生生饿死了近一半。
若不是天佑大魏朝,让他遇上了拥有神奇力量的宋半夏,恐怕这余下的一半人也难以逃脱同样的命运,最后能活下来多少人,只有老天知道。
宋半夏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充满了不忍,她的目光在四周徘徊,目睹了一幕幕令人心碎的场景。
那些依然苟延残喘的百姓,已经被饥饿折磨得不成人形,他们躺在路边,无力地呻吟着,哀求着过往的每一个人。
他们的眼睛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对生命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
孩子们的哭泣声、老人们的叹息声,还有那些已经无力再发出声音的中年人,他们的身影在宋半夏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宋半夏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和悲痛,只恨不得现在就将仓库里的粮食拿出来分给他们。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几乎可以说令她永生难忘。
那个男子,被饥饿折磨得连路都走不稳,身形摇摇晃晃,却拿着一把刀,从角落里一具尸体的腿上生生割下一块肉。
他的动作机械而冷酷,已然失去了人类应有的情感和理智。
接着,他仰起头,将那块还沾着暗红色血迹的肉块塞入口中,脸上的表情竟然带着一丝扭曲的享受。
这一幕,如同噩梦般冲击着宋半夏的心灵。
宋半夏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一阵阵干呕起来。她的反应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洪勇愤怒地冲着那名男子大喝一声,“你疯了吗?!”
白昊阳的动作更快,他脚尖一挑,一块石子如同疾风骤雨般飞出,重重砸在男子脸上,打得他一个趔趄,口中的肉也吐了出来。
“大人啊,让我吃吧我饿啊”男子鼻子和嘴角都流出血,和那些暗红色的血液混在一起,他痛苦哀求着,场面诡异又恶心。
街上的百姓们听见动静都围过来,当发现是他们的少将军后,人群立刻跪倒一片,一些胆子较大的人甚至扑倒在白昊阳的脚边,声泪俱下地哀求着,希望白昊阳能施舍给他们一口吃的。
看着眼前这些百姓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白昊阳心头涌起悲愤。
这些都是司马家所造成的罪孽!他心中暗暗发誓,这笔账,他一定要记下,迟早要让那些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大家伙放心,本将军已经筹集到粮食,很快,大家都有得吃了!”白昊阳深吸口气,扬声道。
深知白家世代以来坚守边疆,以铁骨铮铮著称,百姓们对白昊阳的敬仰与信赖根深蒂固。
这一声承诺,如同春雷般在百姓中炸响,让那些饿得眼睛发红的百姓们如同疯了一般欢呼雀跃,他们的头在地上磕得邦邦响。
每一声都充满了对白昊阳的信任和对未来的希望,在他们眼中,白昊阳就是他们的救星。
宋半夏站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她的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她知道,她必须尽快将那些粮食送到百姓手中,让白昊阳的承诺不仅仅是空话,而是实实在在的救赎。
洪勇他们却面面相觑:筹集到粮食了?那为什么路上不管他们怎么问,将军都一脸神秘不说话呀?
带着满肚子疑问,洪勇他们跟在白昊阳身后回了将军府。
白家唯一的老管家,抹着泪,一脸惊喜的迎过去,“少爷?您这么快回来了?路上一切可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