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2005年6月2日
这日,宁晋和申晴像往常一样,在约定的时间发信息、打电话,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凌晨1点,宁晋又出现在了花园酒店员工通道口,1点15分,就见申晴和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人,有说有笑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哎呀!”申晴一声惊讶,“侬哪能来了?”
“我散散步,正好路过此地。”
“哎呦!”申晴旁边的女人看出了什么苗头,“伊就侬个男朋友哇?”
“嗯,”申晴点点头,“伊就是宁晋。”
“你好,”那个女人几步上前,“我叫周清,申晴的主管。”
宁晋稍一打量,就见她上着一件无袖衬衣,下穿一条黑色短裙,利落精干,又不失性感妩媚,眼前这人就是被形容为八面玲珑的周小姐。
“周小姐,你好,我叫宁晋,久仰大名。”
“呵呵……”周小姐捂嘴一笑,“你真有意思,怪不得我们申晴这么吃你?”
“没有,没有,还是我比较吃她。”
“申晴,”周小姐转过头,“等下你们没事吧?没事的话,我来请你们随便吃点东西。前面淮海路新开了一家韩国烤肉,我一直想去尝尝,正好我们一起。”
“这……”申晴犹豫了一下,“这么吾来帮阿拉爷打个电话。”
周小姐像是会意一笑,点了点头。
午夜的烤肉店,生意爆满,肉香四溢。周小姐坐在对面,万分殷勤地为宁晋和申晴夹肉、烤肉、分肉。
“宁晋,来,多吃一点,我点的有些多,不要浪费了。”
“周小姐,”申晴插口说:“侬就勿要再帮伊讲普通话了,伊上海话啥个塞听个懂。”
“真个啊?侬早讲啊!”周小姐感觉有些意外,“照理讲,伊一个外地个大学生,平常接触勿到啥上海人,伊就算帮侬谈了两个多月头个朋友,也勿会上海话全部听个懂,看来侬男朋友真是个语言天才。”
“过奖了,周小姐,”宁晋解释道:“我们宿舍看门的老大爷,就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我经常帮伊噶噶三勿。”
“哎呦!可以额,侬不光会个听上海话,还可以讲两句嘛!”
“伊是会个讲,”申晴看了看宁晋,“就是平常勿对吾讲。”
“这就是侬不对了,”周小姐教育道:“会讲勿讲,说明侬心里厢就勿想融入阿拉上海。”
“啥人讲个啊?!”宁晋情急之下,上海话脱口而出。
“哈哈哈……”周小姐和申晴同时发出大笑,“侬讲个真个是老地道额。”
“是哇?”宁晋半信半疑。
“当然是额,”周小姐点点头,“有些外地人在上海蹲了十几年,还么侬这句讲个好呢!”
“谢谢周小姐,下趟,吾再也勿怕,申晴讲吾是洋泾浜了。”
“哈哈哈哈……”
“宁晋啊!”周小姐又夹来一块烤熟的牛肉,“侬一个大学生,可能勿太了解,阿拉塞是做服务行业的,有些辰光真个是身不由己,侬作为申晴个男朋友,不光要多关心关心伊,还要多理解伊。”
“对额。”
“那昨么有些误会的事体吾塞晓得,侬想晓得伊是哪能事体哇?”
“啥事体啊?”
“那么吾就讲拨侬听。”周小姐看了看申晴,开始讲:“昨日,阿拉居酒屋重新开张,于是酒店个日本董事长带来一帮日本朋友来唱歌。其实阿拉董事长是个老好个人,对所有人塞客客气气,大概是昨么老酒吃开心了,又晓得申晴歌唱个好,就让申晴为大家唱首歌。这种事体在吾看来,是老正常额,有些人求之不得呢!但是申晴伊勿这能介看。就是因为申晴答应过侬,绝对不会在阿拉ktv里厢唱歌。这种事体假使侬碰到,会个哪能处理?一边是老板,一边是男朋友,一边是工作,一边是爱情,但是申晴真个对侬一心一意,讲勿唱就勿唱,最后弄个大家塞有点下不来台。是吾提议,让申晴吃一杯酒,意思意思算了,但是申晴好像感觉有些过意勿去,又是怕连累到吾,最后连了吃了三杯,才让大家塞相安无事,再寻申晴个麻烦…… ”
宁晋一边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杯中的啤酒,一边故作漫不经心地听着,听着听着,最后不由低下了头。不知什么时候,桌下伸来一只手,宁晋也把手伸了过去,很快两只手十指相扣。
“宁晋,”周小姐添来一些酒,“侬晓得吾为啥欢喜侬个女朋友?就是因为申晴这小姑娘拎个清,啥事体该做,啥事体不该做,塞一门清。吾以吾个人格担保,伊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侬个事体,侬也应该对阿拉酒店绝对放心,昨夜这种事体也是难班发生额……”
“周小姐,”申晴插口道:“侬讲了半天,吾看伊还是对啥么子塞勿大放心……”
“啥人讲个啊?!”宁晋终于忍不住,表达自己的想法。
“哈哈哈哈……”
“来,”周小姐举起杯子,“辰光也勿早了,阿拉将杯中个啤酒饮料干特,准备跑了。”
“好额,”申晴跟着和宁晋一起举起杯子,“那么就谢谢周小姐。”
“吾看那两介头还没啥心思蹲了这里了,还有老重要个事体要做,那么就快点回去吧!”
“周小姐,”申晴脸蛋一红,“侬真会讲话。”
“呵呵……”周小姐微微一笑,“宁晋介晚来接侬下班,那明朝塞好交休息休息,吾放侬一天假。”
“真个啊?!”申晴转头看向宁晋,“那么明朝阿拉做啥?”
“侬讲做啥就做啥?”
“侬床买了哇?要么吾陪侬看看?吾有点勿大放心侬个眼光。”
二十七
2005年6月8日
宁晋正式搬离了居住四年之久的大学宿舍,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开启新的人生。
6月7日,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午,宁晋收拾好最后一点私人物品——一套被褥、一条毛巾、一把牙刷、一个背包,回头看看空空荡荡的房间,心里一阵唏嘘。
老吴在前几天就搬走了,他大概率是要保研了,提前申请到了位于松江的研究生宿舍。老徐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就把他的东西搬得一干二净,不留下一点印记。现在是自己,也到了和这里挥手说再见的时刻,竟然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只有老刘暂时无处可去,他把自己送到楼下,眼神中充满着遗憾和不舍。
“老刘,我走了,没事到我这那儿坐坐。”
“兄弟啊!我们不能散啊!四人当中,就属我们的感情最深。”
“不会散的,你需要我的地方,兄弟我义不容辞,我需要你的地方,也不会客气。”
“一定,一定……”
大家拥抱之后,各奔东西。
走到校园门口,宁晋见到一个垃圾桶,接着,一包行囊被丢了进去……
今天一大早,宁晋起床后第一件事便是将被子铺好,因为自己不想让这个家有一丝凌乱。这是一个全新的生活,一个全新的开始……
上午,宁晋一圈又一圈地欣赏这个温馨而浪漫的小家——卧室里两米宽的白色铁架床上,铺着“巴宝莉”款式的两枕一被……书房书桌的两头,各放着一台笔记本和一台台式机,一侧的书柜上分布着一排哲学书籍、一排历史著作、一排文学名著、一排小说散文……客厅里有一张双人多功能沙发和一把躺椅,另外还有两盆绿植点缀在各自墙角……餐厅有一张直径一米二的方桌和四把椅子,桌上还铺着一块方格台布,上面摆着一组一壶两杯的茶具……卫生间的台面上放着一对漱口杯,上面插着一黑一白两支牙刷,毛巾架上挂着一红一蓝两条洗脸巾……厨房的灶台上有一个炒锅和一个煮锅,调料架子上,油盐酱醋,一应俱全……
中午,宁晋来到超市,买了蔬菜水果、冷饮饮料……
下午,宁晋打开空调,点开音乐,之后开始在厨房里切菜煮汤……
“叮咚……叮咚……”两声清脆的门铃响起,宁晋擦了擦手,快步走到门口……
“我们家的女主人,请进!”宁晋弯腰伸手,热烈欢迎。
“哎呦!”申晴受宠若惊,“我还以为一个英式管家给我开门呢!”
“主人,您辛苦了,请把包给我。”说着,宁晋将申晴的一个背包拿到卧室。
“呵呵……你这服务,绝对一流,等下我多多给你小费。”
“主人,您热了吧?我来给您拿冷饮。”说着,宁晋从冰箱里拿来一支“梦龙”。
“哎呀!您这服务也太贴心了,比我们酒店的服务还要到位。”
“但我这里不是什么酒店,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把这里当成你第三个家。”
申晴一笑,把嘴里的一块冷饮喂到宁晋口中……宁晋轻轻咬下一半,将另一半分给申晴……申晴再咬下一点,将这一点再交给宁晋……就这样来来去去,直到大家的嘴再也不愿分开,久久地连在一起……
自然而然,大家从衣着齐整,吻到一丝不挂,从客厅沙发,一直吻到浴帘之下……大家又从浴室,吻到卧室床榻,哪怕海枯石烂,天崩地塌,直到精疲力竭,才肯作罢……
申晴依偎在宁晋怀里,少女发育成熟的胸部,紧紧贴在地对方身上,心里没有一丝胆怯,没有一丝拘束。自己已经习惯这种一周一到两次的夫妻般的生活,爱上这种历经期待、实现、满足、回味的感觉,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太让人着迷,太让人上瘾。自己曾经问他:你怎么这么厉害?他却半真半假地说:我也是一步一步地锻炼出来的,为了以后与真正心爱的人的一起生活,有时不得不跟两个姑娘同时练习……自己给了他一拳, 可不知道为什么,头里却是想听这种难以想象的事情……
自己慢慢闭上眼睛,感觉飘飘荡荡,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四周一片绿草如茵,自己低头一看,惊奇地发现,自己正身披着洁白的婚纱,婚纱上镶满无数闪闪发光的钻石,而手中捧着的,还是那十八朵玫瑰花。
“宁晋先生,”婚礼司仪问:“我郑重地问你,你愿意娶申晴小姐为妻吗?”
左手边一身黑色西装的宁晋,深情款款地望着自己:“我愿意。”
“那申晴小姐,”司仪又问:“我郑重地问你,你愿意嫁给宁晋先生吗?”
自己看着满眼期待的宁晋,犹豫了片刻:“我……我愿意。”
立刻,掌声雷动,音乐响起……
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
忘记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
停留在你怀里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
被放逐天际
只要你真心
拿爱与我回应
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
为你
……
申晴睁开眼睛,耳边传来的正是这首《我愿意》,而枕边的宁晋却不知在哪里?
天色已经大黑,没想到这一觉竟然睡得这么安稳,这么惬意。申晴打开床头灯,发现自己带来的干净衣服正叠放整齐在床头。
申晴走出卧室,客厅一片昏暗,只有餐桌上的一根蜡烛,发出淡淡的光芒。申晴慢慢走到桌前,立即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桌上是各式餐具,晶莹剔透,各类菜品,五彩缤纷——两盘蔬菜色拉上,各用粉红色的色拉酱挤出了爱心的造型;两碗乳白色的蘑菇汤中,各用奶油挤出了一个love的图案;两盘盖着玻璃罩子的牛排,正散发着阵阵热气;还有两碟红色的圣女果,做成了一个个小兔子的模样……
申晴一抬头,就见宁晋满面笑容地从厨房走了出来,在烛光的映照下,柔情而温暖。
“随便做的,献丑了。”
此时此刻,申晴真的是彻彻底底的沦陷了,泪水又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侬哪能对吾介好?就不怕吾这一辈子缠了侬?”
“这是啥话,侬一直缠了吾,勿是蛮好个嘛?”
“侬这能做,拨吾个压力太大了,侬要再对我好下去,吾真的勿晓得哪能办?”
“那么这样好了,以后就给你准备泡饭咸菜,总可以了吧?”
“啥……”申晴突然破涕为笑,“侬真会讲话。”
“哎呀!”宁晋牵过申晴的手,“我们家小晴终于笑了,那我们开饭吧!”
二十八
2005年6月30日
终于到了毕业的时候,学校上午组织毕业典礼,颁发毕业证书,毕业集体照相活动,下午为自由拍照时间。
302室的兄弟终于聚齐,大家身着毕业服,在教室里、在草坪上、在校门前,在大家奋斗过的地方,一起留下最后的纪念。
拍照结束,四人并排坐在教学楼的台阶上,讨论最后的安排。
“哥几个,”徐华问:“晚上到底怎么说?”
“要么就去我们以前常去的那个小饭店?”吴坚提议。
“还不如去网吧。”徐华像是反对,又像是提议。
“要么去衡山路酒吧?”刘晨提议。
“又去有什么去头?”吴坚又反对。
“老宁,你什么意思?”刘晨问。
“我去哪都没意见。”宁晋回答。
“诶……对了!”徐华突然眼珠一转,“咱们到花园酒店怎么样?我还没去过呢!”
“是难道是去老宁老婆那儿?这个主意不错。”刘晨表示赞成。
“这个不太好吧?”吴坚委婉地反对。
“这有什么关系?”徐华鼓动道,“我们好歹也是东政哲系四大天王,如今现身花园酒店,人家欢迎还来不及呢!”
吴坚未置可否,沉默不语。
“老宁,”徐华搭在宁晋的肩头一笑,“你要么给你家老婆打个电话问问?我们哥几个到现在还没见过弟妹呢!我要看看把我们东政一代才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到底是何许人也?”
申晴刚下公交车,手机响了……
“喂,”申晴柔声似水,“亲爱的,你终于来电话了。”
“宝贝,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呀?”
“我们哥几个晚上想到你这里来聚聚,你欢不欢迎啊?”
“到花园酒店?好的呀!你们要来,我就帮你们留房间了。”
“好,就这么说,对了,你们最小的包间最低消费是多少啊?”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来想想办法。”
“搞定!”宁晋挂了电话,“晚上就去花园酒店,我来买单。”
“哪会让你一个人买单?”徐华摆了摆手,“我看这样吧,今晚的所有交通费由老刘负责,唱歌的开销由我来买单,二场的花销由老吴来掏,最后哥几个如果要开房,费用就由老宁包了……怎么样?公平合理吧?”
“嗯……”大家对徐华安排都是点头认可。
“不过,老徐,”宁晋突然问:“你指的二场是什么?”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徐华故作神秘:“我想,二场肯定是不同凡响。”
申晴开完班前会,就对周小姐汇报了情况。
周小姐惊讶地说:“好啊!欢迎欢迎!”
“那这费用?”
“还谈啥么子费用勿费用?这包间吾来签单,就这么定了……tom,侬过来一下。”
“啥事体?周小姐。”
“侬查一下,有么快到期的客人存酒?”
“勿用查了,吾晓得,去年大概这辰光,有个法国老头子,在阿拉这里存了大半瓶个人头马vsop,这都快一年了,也么看到伊再来一趟。”
“是哇?那么就把这瓶拿拨吾,另外,再帮吾准备十听苏打水,十听可乐,十瓶啤酒,吾要排用场。”
“那么周小姐,介许多酒水是正常开单子,还是哪能?”
“tom,”周小姐眼睛一瞪,“侬勿要帮吾讲,那里厢个库存,一瓶都勿多……”
晚上八点,四个人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大模大样地走进花园酒店的居酒屋。
“哎呀!”周小姐亲自出来迎接,“我们居酒屋开到现在,还从来没有接待过这么年轻的一群帅哥。来,里面请!”
而申晴为了避嫌,暂时没有出现。但申晴男朋友和一帮同学大驾光临的消息,在居酒屋不胫而走。
不一会儿,“樱花”房间门口的服务员是人来人往,时不时探头探脑。之后便是几个服务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哎呀!介许多帅哥在一道,到底啥人是qing个老公啊?”
“这侬都勿晓得?长个像张信哲那个。”
“哎呦!模相真个老看好额,不过,其他几个模像也不差。”
“是额啊!那个好像年纪最大额长个像周传雄。”
“那个看上去蛮花个人,长个真像周渝民。”
“还有一个长个像羽泉里厢个一个人,好像叫胡啥么子。”
“叫胡海泉。”
“对额,对额……”
“这么那欢喜哪么一款啊?”
“吾欢喜成熟稳重点个。”
“哈哈……那么就是欢喜长个像周传雄个那个人喽?”
“吾倒是想碰碰那个周渝民,看看伊到底有多少花?”
“侬都要结婚了,还痴头花脑额。”
“这有啥啦……”
“聊啥呢?介激动!”周小姐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聊个那个生活都勿做了?!”
立即,众人散去。
“让我随你去
让我随你去
我愿陪在你的身边
为你挡风遮雨
让我随你去
让我随你去
我愿陪在你的身旁
等你回心转意
我想我是真的爱你……”
宁晋一首张信哲的《我是真的爱你》唱罢,引来一阵欢呼……
“好,好……”
“哎呀!东政情歌小王子又重出江湖了。”
“这首歌张信哲来唱也就是这样。”
而宁晋还沉浸在刚刚歌唱时的用情至深之中,以前从来没有唱出这种感觉。
“2002年的第一场雪
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
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吴坚用特有的浑厚嗓音,将《2002年的第一场雪》唱出了老男人的感觉。老吴爱雪,可上海却没有雪,老吴作为一个山东人,开始对于南方的上海很不喜欢,但现在,他渐渐成熟了,理性了,他发现了上海这座城市的优点——遵章守信,积极向上。
“take me to your heart take me to your soul
(让我靠近你的心与你的灵魂相伴)
give me your hand and hold me
(给我你的手拥我入怀)
show me what love is - be my guiding star
(问情为何物 让星辰照亮我路)
it's easy take me to your heart……
(其实爱我真的很简单)”
徐华不愧是站在时代音乐的前沿,一首2004年才发行的英文歌《take me to your heart》,被他唱的无比传神。这首歌不知是不是唱出了他的心声——其实爱我真的很简单。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刘晨的一首略带摇滚风格的《我是一只小小鸟》,唱出了他的心酸和无奈,原先快乐的空气中,此刻有了几分惆怅之感。四人当中,就属他的未来最不明朗,就属他的资源最少,他只想在上海找份稳定的工作,这样要求算不算太高?
居酒屋的服务员又不自觉地聚在一起:
“吾进去几趟,听到伊拉个歌唱个真个是好,人人塞是歌神。”
“真个啊?!”
“哎……真个是可惜,阿拉又勿好进去。”
“诶!要么这能介,让qing组织一下,阿拉帮伊拉一道吃个夜宵。”
“哎呀!好主意,好主意……qing,那今夜个事体就交拨侬了。”
“qing,到底好勿啦?”
“qing,阿拉塞相信侬,一定来噻额,地方随便伊拉定,烧烤、火锅、炒菜啥个,阿拉塞么问题,大家讲是哇?”
“哎……”申晴轻叹一声,“既然那塞这能介讲了,那么吾试试看……”
樱花包间里,歌声悠扬。
“来,这首《再回首》大家都会唱吧?我们一人一段……”
“好……行……我来起头……”
“再回首
云遮断归途
再回首
荆棘密布
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
曾经与你有的梦
今后要向谁诉说……”
(宁晋)
“再回首
背影已远走
再回首
泪眼朦胧
留下你的祝福
寒夜温暖我
不管明天要面对多少伤痛和迷惑……”
(徐华)
“曾经在幽幽暗暗
反反复复中追问……”
(吴坚)
“才知道平平淡淡
从从容容才是真……”
(刘晨)
再回首 恍然如梦
再回首 我心依旧
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合)
“来!”老吴举起酒杯,“兄弟们,希望若干年之后,我们每个人都能回首今夜。”
大半瓶人头马已是快要底朝天,大家多多少少都是飘飘然然……
“老吴,”刘晨举起酒杯,“我再敬一下我们老大……记得我们大一的时候,大四有个不长眼的上海小瘪三,看到我们就是乡下人长、乡下人短的,是老大在小饭店拿了把菜刀,在面前比划了几下,那小子立马就怂了。”
“哈哈……”吴坚发出爽朗的大笑,“想当年,我们都是血气方刚,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差点砍了那个小子。换到现在,我肯定要先想想清楚,换个擀面杖什么的吓吓他算了,哎……如今看来是老了……”
“老徐,”宁晋也拿起酒杯,拍了拍他的肩膀。“刚进校,老子看你最不顺眼,就是因为你太招小姑娘喜欢了,哈哈……现在看你,真他妈是个人物,来,这杯干了……”
“你他妈的别来这套,”徐华义正言辞,“你又差到哪儿了?来,干!”
“老宁,”刘晨勾住宁晋的脖子,“兄弟你他妈的真够意思,给我提供了这么重要的信息,等我录取之后,我要好好地感谢你一次,来,不多说了,这杯我先干了……”
大家杯盏交错,相谈甚欢之时,吴坚站了起来:“来,咱们为友谊,为青春,再一起干杯!”
“干杯……干……干了……”
“哥几个,”徐华放下酒杯,“我估计,我们的第二春很快就要来了。”
“是吗……”
“咚咚咚……”一个服务员推门而入:“不好意思,打扰了……宁先生,请您出来一下。”
过了五分钟,宁晋一脸神秘地返回包间:“哥几个,我们的第二春真的要来了!”
与此同时,整个居酒屋陷入一阵小小的躁动,参加今晚夜宵的报名人数直线上升,不管有男朋友的,没男朋友的,结婚的,没结婚的,纷纷趋之若鹜。
“樱花”包间,歌声嘹亮,群情激昂。
“咚咚咚……”那个女服务员又敲门进来:“请问要不要再加点什么?如果没有的话,我就通知吧台下班了。”
“没了,没了……下班吧,让吧台下班吧……我们哥几个合唱最后一首就撤……来,《海阔天空》……”
“今天我
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
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谁没在变……”
一个、两个、三个服务员走了进来,加入了合唱:
“多少次
迎着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一刹那恍惚
若有所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变淡
谁明白我……”
四个、五个、六个、还有申晴也加入了合唱队伍,将小小的包间办成了小型演唱会现场。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
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