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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哼叫我师哥 > 冠名古楠 心孤思母

夏日的闷热已经尽数褪去,落叶凋零,些许寒冷的秋风卷起枯叶,拍打着药师殿前的木窗。

殿内,住持熬着热茶,炉火摇曳火苗嬉闹着窜跳,时不时来回剐蹭着茶罐,茶水滋滋地发出声响,茶香溢出罐盖随着响声氤氲开来,整个药房内顿时茶香弥漫,好似能瞬间抚平人内心的愁绪

圆智长老闻着茶香,神态惬意,张口便是赞叹连连:“师兄,你对于茶道这一术更为精进了啊。”

住持应声“哈哈”笑了笑,倒有几分慈祥。

“说起来,树下捡到的那陈家小公子还没有名字吧?”

他似乎对那幼儿颇为上心,虽嘴上这么问着,手上熬煮茶水的动作却仍有条不紊。

“是啊,还未起到合适的名字。”

圆智沉思片刻道:“不过师兄,您为这孩子的病操劳良多,名字也应由您取的。”

住持摆摆手,笑意自脸上浮起。若未在寺内,无需多加形容,便能轻易使人发自内心的认为,这必是位慈祥的老人家。

“好好好,不过,这孩子年龄尚小,法号便不必有了,名字一事还需好好想想。”

他缄默一瞬,兀自想起这陈家孩子那夜是从古楠树下捡到的,而那古楠树又被奉为神树,受供奉朝拜,寓意也是极好。

“这孩子既是在古楠树下捡到,大难不死,或许多少受神树保佑。”

他望向古楠树的方向说道:

“冠本家陈姓。缀神树之名,便叫...陈古楠,这名字寓意极好,听着也顺耳,你觉得呢?”

圆智当即应声

“自是极好啊!”

谈笑间,细碎的泡沫浮在水面上,茶水已然沸腾

一名弟子上前熄了火,弓身手持壶柄,另手垫上薄巾轻掩壶盖,壶嘴朝下倾倒为两位老者倒上一杯热茶。

住持抿了口茶,唇齿间弥漫着清新的味道,像是想起什么,捋着花白的胡子问到那名弟子:

“陈家的那位,小公子……还是没有好转吗?”

弟子轻轻放下茶壶答道:

“倒是比前几日好上许多,今日喝过您熬的汤药后便睡了,红疹也消了不少。”

病情好转应是好事,可圆智却蹙起了眉,正欲开口说什么,又叹息着摇摇头,终是闭了口

住持方才便注意到他似乎有事要说,看圆智如此愁眉不展,不禁也疑惑的皱起眉。

“昨日我在药师殿为古楠祈福,不曾想…”

事情还得回到昨日夜里。

主供东方净琉璃世界药师佛,左右胁侍为日光、月光菩萨。

两面药师佛,头顶为青色宝髻,双耳垂肩,身穿华丽佛衣,跏趺安住莲花台上,面相慈善,仪态庄严。一面双手作法界定印,一面双手作施无畏手印,青色宝瓶放置其上,宝瓶中蓄满甘露。日光菩萨、月光菩萨分侍左右,容光焕发,彩带飘地,体态轻盈。

烛火昏黄,圆智跪在药师佛前的蒲团上,吟诵着不知名经文。烛火将他头皮照的噌亮,他缓缓睁眼,只见坛内三根香已不再燃烧。

左侧两长,右侧一短,隔一寸有余。

圆智的吟诵声在看见三炷香后戛然而止,他似是不敢相信,连忙拿出二十四香谱。

不论凶吉事时必用长寿香三炷,选并大枝焚之先祈祝后,对照二十四香谱。

吉凶必现谱中,奇验灵应如神。

这...是催命香啊!

昨夜的事如梦魇,绕在圆智心头,挥之不去。

“师兄,这是大凶之兆!”

他的手都在夸张的颤抖。

“昨夜卜卦我用的是古楠的生辰八字,这祸事若不是他受,便是他带来的。”

“他身上有这种怪病,这是血光之灾啊!师兄。”

住持听后沉默片刻,神色略微有些凝重。

二十四香谱是什么东西?

吉凶必现谱中,奇验灵应如神。

从古至今从未有过差错,那可是说来财就来财,说催命就催命,任谁来都是应验的,灵验如神可不是靠燃香白烟吹出来的。

催命香。

月内有命终之人或半年内伤小口。

这不可能是假的,圆智说的没错,这祸事不是陈古楠该受,便是由他带来的血光之灾,要祸害别人的。

“圆智师弟,我们既救了古楠,便没有再丢弃的道理”

他叹了一口气。

“唉,且不说这是否真的会灵验,命中此劫,都逃不过。即便是灵验了,不论多大的祸事,我们凌云寺都替他接了,这既是天命难违啊。”

他低眸着眉眼,一派安然之色,从弟子手中接过茶水,触感冷热适中,仰头便一饮而尽。

圆智敛了神色,点头应是。

这几日凌云寺的事,着实不少。先是被捡回来的陈家小公子患着怪病高烧不断,把药师殿的住持和长老们愁的不轻,膏药是一瓶一瓶的调,汤药是一碗一碗的熬,每日都不带停歇的。

药师殿的弟子们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个孩子,都在想,这碗碗汤药加起来都快赶上这孩子的分量了,真的不会把人给吃死吗?

答案是不会,喝的多,吐出来的也更多,汤药哪里会有甜的,捏着鼻子灌下去之后,没等灌进胃里就又从嘴里往外溢。

再是,凌云寺门前乌鸦尸体不断,众人百思不得其解。而陈古楠在九死一生的鬼门关里被救回来,在每日吃药如吃饭的日子里,病情慢慢的有所好转,可谓是十分顽强,竟真的就活到了五岁。

不过凌云寺中的未出家弟子中一直流传着谣言,而谣言,竟是关于年仅五岁的陈古楠的。

那日夜里的事与圆智长老的话不知是以何途径传播了出去,凌云寺内人尽皆知,陈古楠便被已莫名冠上了,天生怪病,血光之灾诸名此类的称号。

大家一开始并不是多讨厌这个小孩儿,相反因寺内就属他最小,不吵不闹的幼儿自是惹人喜爱,众弟子多少都会让着他点。

但血光之灾的谣言越传越夸张,甚至到了只要与他有接触便会变得不幸,这让他们下意识觉得晦气,总想要远离。

虽然也会有个别清醒的人认为这简直是危言耸听,只是当大家都这么觉得时,个别人的声音便显的太过弱小,直到最后有人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再成为常态,又会更加得寸进尺。

只是做为佛门弟子,大家对一个五岁小孩儿,还是有底线的。

陈古楠年纪尚小,对于人的情感感知向来不敏锐,却也能察觉大家似乎变的不再喜欢自己,在他出现时总是要避开他。在他走之后又要小声议论他。

一个小孩子哪里会懂这些,只是一次次的刻意讨好迎合,又被拒绝,甚至换来恶语相向。

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古楠猜不透,只觉得圆智长老和药师殿的主持对他很不错。虽然圆智长老总板着脸,住持总是让他喝各种奇奇怪怪的药,但他已经习惯,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别样的温暖。

夜里时他总会光着脚丫盘腿坐在被月光照耀的窗前,手中攥着母亲留下的沉木簪子,他真的好羡慕,别的小孩会有母亲,所以也常常幻想自己的母亲。

小孩儿的思念甚是单纯,从不压抑,他在脑海里不断想象着,试图勾勒出母亲的脸庞。

如果能够触摸到…那一定会是他至今为止最幸福的时刻。

如果能够触摸到。

此时晚风柔和似絮轻云如绢的浮云,簇拥着皎皎明月徐徐上升,月光把周围映成一轮银色的光景,它不像朝霞那样浓艳,反而显得素雅,月亮真的很美很亮,他想如果母亲还在,那一定是个明月般的人。

“母亲,您是一个十分好看的人。虽然我从未见过您……”

他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空。

困意袭来,迷迷糊糊之中陈古楠似乎看见了一个人影。那道人影一直是看不清脸,口中还说着一句话,那声音温柔似水,悄息息温暖着他的心脏。

可他听不见对方说的什么,想伸手去拉住那人的手问问她,却在即将碰到的瞬间就消失殆尽。

他的脸上带着茫然的表情,眼神空洞而迷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茫然和迷惘,仿佛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表情凝固不动,他呆呆的望着悬在空中的手,又缓缓放下。

可是…抓不住…

一切…皆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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