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古楠三人满口将这差事应下,但站在身后的温律却皱了皱眉,虽然跟着陈古楠一同答应,但是他仍在心中思量着这件事的危险程度。
方才虽然在外面没有听全,可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些许。
后又想此事可大可小,有药傍身总归是多了份保障,再加上寺内弟子确实有部分会接到山下的任务,去处理一些复杂事端,他也就由了陈古楠。
隔日一早,大长老便来到二人的寝舍敲响了房门,本就因要下山做善事而激动的几乎整夜没睡的陈古楠听到声响,便立马从床榻上一跃而起。
“谁呀。”
他兴致冲冲边打开门边问道,就见大长老笑眯眯的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张图画。
“古楠今日竟然没有赖床,着实难得。”
陈古楠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哎呀,您就别打趣我了,长老您找我什么事啊?”
圆智长老将地图递给他,说道:“昨日忘了将位置告知于你们,你们此番前去不同于一般琐事,要切记,凡事要多加注意周围,路上莫要贪玩误了事。”
圆智长老太了解陈古楠了,猜想陈古楠在路途中必会放飞自我,到时候就莫说耽误时间了,人半个月才回来都有可能。
陈古楠听此眼神顿时转向别处,手指还下意识挠了挠脸颊,这是心虚了。
但是他可不会承认,一脸正色的保证道:“哎哎,长老您就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将事情搞砸的!”
圆智长老没有继续言说,依旧笑着看他,伸手摸了摸陈古楠的头,这时在屋内睡觉的温律已经听到门外的动静醒来了。
往身上套了件衣服便开始洗漱,不去打搅二人交谈,直到长老出声离开,温律才凑到陈古楠跟前拿过他手上的图纸查看。
他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看这样子,应该是离柳溪村近百里的村庄,昨日听妇人说起,那村庄人口应该稀少,不怎么与外界接触,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到现在才被路过的人知晓,看来我们得租几匹马去了。”
陈古楠惊讶的看着他,“你居然看得懂!话说你怎么知道距离的。”
他本来只想知道个大概的位置,然后靠着他的“聪明才智”去摸索着找到村子,结果这图纸只是按照妇人的描述标注了附近村的名字,根本没有那个显示需要处理的那个村,本来他都束手无策了的。
温律无奈指了指一旁的字:“…柳溪村我去过,但那妇人说的村子我没听说过,她也没提起。幸好长老标了大概的路程,那人可能之后又同长老说了更加详细的地方。”
陈古楠撇了撇嘴,自觉失了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温律已经收拾好包裹,迎面而来的昭凌云驮了个比她人还大的布包。两人看着昭凌云有些发愣,但对方丝毫没觉得不妥。
“怎么了?快走啊,早去早回。”
温律扶额,不想过多评价。
倒是陈古楠一脸不可置信的走近,指着这看起来就沉的行李,问道:“不是?你这怎么搬动的啊?”他说话都带着颤音:“大小姐,我们是去做任务的啊,不是去踏青的啊!”
……
多说无益,陈古楠跟温律两人还是各帮昭凌云分担了些行李。
得益于温律在山下时就接触了不少人,下山便不会漫无目的,而是直奔主题找了牙子介绍,轻易就租了三匹马交了押金上路。
温律在家的时候家里也教过一点,昭凌云就是自己喜欢乐意学,家里想管也管不住。
而陈古楠纯纯一个愣头青,骑着马就跑,看样子还有点天分,至少马没有一脚给他踹下去。
温律看着他一泻千里的架势,连忙喊道:“你当心些,小心被马甩下来!”
昭凌云眼睛瞪得溜圆,似乎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猛,她真诚发问:“他应该不会被摔死吧。”
温律摇摇头:“不知道。”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行人正好抵达离诡异村庄三十公里远的客栈,由于他们是跟着图纸的指示走,所以耗了些时间,同时也遇到了商队没有待过的客栈。
陈古楠动作娴熟下了马,刚呼口浊气,一只乌鸦便嘶哑着声音从他头顶掠过,那诡异的叫声伴随着凉风回荡,在这寂静的夜晚显的格外吓人。
他抬了抬头,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昭凌云脸白了几分,仍硬着头皮搬下了行李,不等陈古楠他们先行一步跑进客栈里。
昭凌云说话都不由自主的磕磕绊绊起来:“掌、掌柜的,来三间上等房!!”她手里攥着几锭银子往桌上推。
掌柜的看着昭凌云堆在桌上的银锭子眼前一亮。
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一眼望不到头,若不是官府查的紧,位置又足够隐蔽,而且方便他和山上的土匪沆瀣一气,他才不来这鬼地方开客栈。
眼下来了大单子,他笑的满脸褶子,“好的好的,这位小姐,您一个人,住三间?”
“不是,我们三个人。”
一道沉稳而清透的声音响起,温律拽着被吓傻的陈古楠走进门,方才乌鸦飞过,陈古楠并不是无动于衷,而是直接被吓愣在原地,魂都差点飘走了。
再次回神,已经被温律推着进了房间,在陈古楠略带祈求的眼神下,温律无奈说道:“我就在你隔壁,你一喊我就能听到,别怕。我们总不能睡一张床吧?”
陈古楠本想说可以,但又迫于面子说不出口,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温律关上了门,昭凌云还在旁侧发出嘲笑,全然忘了自己刚才也被吓到。
“陈古楠你真胆小,都不敢自己睡一间。”
“我哪有…”
时间在俩人拌嘴的声音过去。
……
半夜,乌云将月光遮挡严实,周围一片沉寂,只余那断断续续响起的蝉鸣,伴随着几声鸟叫声的不算寂寥的夜。
熟睡间,陈古楠房间的门被缓慢推开,他睡时忘记了将门卡放下,这是他的老毛病了,寝舍的门经常由温律关上,陈古楠能记起关门的次数少之又少,这反而方便了来人闯入房内。
这家客栈似乎开了很久,门都有些陈旧,开门声吱呀作响,窗户也因为没有关好露出一条缝。
此时正巧刮过阴风,窗户大开。
陈古楠被脖颈间的凉意惊醒,双眼一睁,只见周围几个彪形大汉,自己的脖子上正架着明晃晃的一把大砍刀。
他迷蒙的双眼瞬间清明,心中警铃大作,正想大喊,但提刀的那人显然猜到了他的意图,那大刀又往里抵了抵,直接在陈古楠脖子上割出了条小痕。
大汉附在陈古楠耳边道:“小子,出声你就死定了,你可以试试看,”
那大汉示意身后的人架起陈古楠,凶狠的说道:“跟我们走。”这语气,不带丝毫商量的语气。
陈古楠在疼痛以及耳边的威胁下强迫自己冷静,他不动声色的打量几人。
现在动手肯定是自寻死路,并且不能等温律跟昭凌云发现自己失踪,不然到时自己尸体估计都凉了。
他细数自己往前十几年招惹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人能值得这样吧。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打劫!而且绝对是劫色!
陈古楠毫不怀疑对方是想劫色,毕竟自己身上的银钱都是由昭凌云出,除了这张长相稍显出色的脸蛋,浑身上下还有别的可图吗?!
他此刻的双手被困住,几个大汉正压着他走出门,他突然脚崴了一下惊叫出声,大汉立马反应过来照着陈古楠腹部重重落下一拳,打的他猛咳出声,干呕不止。
“臭小子,少耍点小把戏。”
“我们快走!”
几人直接扛起陈古楠快速离开了客栈,屋内的温律听到声响,赶忙套上衣服出门查看,可为时已晚,他只看到陈古楠掉落的红色头绳。
温律眉心紧蹙,匆匆捡起掉落的红绳,回房拿上佩剑就追了出去。
另一边。
温律前脚追出去,陈古楠后脚就已经被带到了土匪的寨子中,他猜的没错,确实是劫色,而且还是跟已经死去的人成亲的那种劫色。
生无可恋的被套上新郎官的衣服,陈古楠尝试挣扎过了,可换来的是一顿毒打,这群人下手极狠,但偏不对着脸打。
陈古楠气的牙痒痒,这些人还知道给自己家姑娘挑个没破相的。
他为了保存体力,在布满各式各样红色挂件的房间内,大吃大喝。
刚吃的肚皮圆滚,就又被提着塞进了轿子内,陈古楠满脸疑惑,可不等他做出反应,轿子已经被抬起。
脚步踩碎树叶的声音,轿子一颠一颠的,紧接着是一声声唢呐吹奏着,陈古楠拨开轿帘,见到了毕生难忘的场面。
红白的纸钱交错挥散在半空,他的身边跟着抬起的棺材,几队人穿着白丧衣,红喜衣,人们脸上画着惨白的面妆,脸上的肉深陷了下去,仿佛地底下的饿鬼,有的哭泣,有的嬉笑。
这是“喜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