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院门,见其外站着的乃是位年轻道士,吴正负疚道:“一时睡得昏沉,让师兄久等了!”
那人并不怨怼,回道:“师门有令,凡昨日过得万剑山者,于太清宫中集结!”
吴正正欲详问,那人已转身奔去了别处,吴正无奈,带上院门,这就朝太清宫走了出去。
来至广场,天际流云,朝霞漫天,吴正游目骋怀,心生豪迈,深深吸入口晨气,便即向太清宫走了进去。
来至殿中,见其内宽敞,清静素雅,脚下石砖光滑,几近折射人影。
吴正一边前进,一边不住张望,俨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来至大殿尽头,见正中置有一张梨木师椅,两侧更分置四把,然九把师椅都虚悬着无一人落座。
师椅前方,零星站有几人,吴正逐个打量,并不见怀衣宽所在,众人一语不发,太清宫中静得出奇。
来人陆续入殿,不消片刻,三十七人已尽数到齐,怀衣宽则择了处角落,远远避开了吴正。
吴正不解,正欲主动上前,见一道士进来,又自按耐了下去,那先人自报家门,其名邱臣,师从八道学清子齐鲁青,而后便要言不烦地讲起了剑门座次。
其上至高者,自是剑门门主,其下,乃是于江湖中赫赫威名之‘剑门八道’,再下者,便是芸芸慕道弟子,也便是在场诸人日后之同门师兄。
顾名思义,剑门八道共有八人,其名取意‘八圣道’,依次为凌成子徐君彦、了尘子孟玉卿、传宗子吴睿知、得圣子陆九郎、修阳子冯默然、访云子彭鹤天、学清子齐鲁青,以及入尘子韩晓严。
邱臣娓娓道来,举止得体,事了又道,剑门每年此时都会招纳新人一百零八,过得万剑山即入剑门,入门之时,当先行拜师之礼。
为求至允至当,剑门素有一不成文之规定,便是新入门弟子必须通过拈阄以定师承八道何人,又称‘拈阄分门’。
吴正恍然明了,想来今日众人取齐太清宫中,竟是为了拈阄分门,思量间,殿堂掖门处陆续走入六位道长,身着道袍,气宇轩昂。
六人行至殿中,分坐于两侧师椅之上,吴正发现,昨日之韩道长也赫然在列。
六人之后,犹有六位年轻道士随来,一一立于六位道长身后,邱臣见状,颔首低眉,默默退于殿堂一侧。
吴正一一打量,见六人个个面色肃穆,雍容威严,令人不觉窒息,心道:这便是剑门八道了吧,没成想竟会拨冗莅临,亲自督办拈阄一事,真教人受宠若惊啊。
吴正再望右侧,见所置四把师椅,居首者坐有一位面相粗犷,须髯如戟的道长,最末者,坐的乃是韩道长,然中间空出两个席位,不知是何缘故。
邱臣向诸人一一廷见六位道长,吴正这时才知,原来韩道长排名第八,位列八道其末,主勾当新人试炼一事。
待邱臣廷见完毕,左侧居首者,一道长额心生有一痣,双眼冷峻如电,微微环视殿中,众人均不寒而栗,吴正更紧张得不敢喘息。
那人正是凌成子徐君彦,他淡淡地道:“关照完了还不快快取出阄来!”
邱臣面色一顿,略显几分尴尬,期期地道:“是,师侄这就去取阄来!”
言毕转身走至殿堂一角,取来一只瓦甑和一叠巴掌大小的纸片,每张纸片之上,都书有一个大大的楷字。
邱臣回至殿中,向着殿下诸人道:“我这里有纸片四十二张,分别书有‘壹’、‘贰’、‘叁’、‘肆’、‘伍’、‘八’六个数字,每一个数字即代表八道一人,抽到者即可对应入其门下。”
而后,再是转向六位师叔伯,涓滴不遗道:“各位师叔伯,因此次通过万剑山试炼者总计三十七人,人数有余,故弟子每一数字均备有七张纸片,届时会有一位师叔伯纳入七位新徒,还请悉知。”
徐君彦眉毛一轩,黑痣也随之一动,肃然道:“啰哩啰嗦,快些开始吧!”
邱臣听后面色再是一僵,煞是觉得难为情,却是左手第二位,唇有髭须,面目精光之孟玉卿圆说道:“徐师兄莫要为难他了,起初,也是因为邱臣师侄心细如发,才将这许多事宜交由他勾当,他涓滴不遗乃是好事。”
徐君彦不以为然道:“哼,我尚有许多要事在身,可没恁多时间耽在这里!”
孟玉卿向邱臣道:“邱臣师侄,你继续便是。”
邱臣讪然一笑,举止愈发拘谨,显是忌惮自己这徐师伯威严,他缓了几缓,继续道:“此一次拈阄分门,师父和彭师伯有所缺席······”
说到这里,忽而停顿,旁睐左席,心有余悸,他见徐君彦双目紧闭,面色庄严,当即改口,言简意赅道:“接下来,先由六位师叔伯验过纸片,而后再由大家甑前拈阄吧。”
待八道六人一一验过纸片,邱臣再将其折起投入瓦瓮之中,移至殿下,谦只地道:“诸位师弟,列队来取阄纸吧。”
三十七人列成一队,相继取了阄纸,吴正退至一旁,打开折纸来看,其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伍’字。
吴正知自己师父便是剑门八道排名第五的冯默然,再望右席首位,正是那位须髯如戟的道长。
待众人都取了阄纸,邱臣又令大伙自报公议,聚类成排,向着自家师父行入门之礼。
甫一礼毕,徐君彦起身便走,不消片刻,已是消失在了殿堂之中。
其余五人见状,也随之散去,那六位年轻小道则款款上前,作过介绍,将众人引出了太清宫殿。
走出不远,众人一分为六,吴正回身观望,见怀衣宽已随着另一年轻道士绕去了殿后。
方才殿中,吴正曾刻意留神,那年轻道士自始至终立于韩道长身后,如此说来,他是拜在了韩道长门下。
众人随那道士穿过屋舍殿堂,一路走来剑门竹林,而后又抄竹径走入了茫茫林海。
途中,那人言说道,自己姓江名童,以后便是大家师兄了,虽如此说,然仍不乏贡高傲慢之色,吴正见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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