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青宫大覡又患病惧风寒,若不最好的光照是太阳。
青宫大覡对着木板仔仔细细看了很久,并询问玄旸几个问题,得到的回答显然令他很满意,他看向青南,嘱咐:“覡鹭,你遣人去鹿畔,立即将垣周父子唤来。”
“是,我这便去。”青南领命。
他很清楚唤这对父子过来做什么,匆匆离去。
玄旸问:“这二人是?”
青宫大覡回:“羽邑最好的土匠,你说的方法,他们父子只要掌握技法,便能筑造。”
“方法是这个方法,到底有用没用,光只是言语,很难让人信服。可以让这对土匠父子先用这个方法筑造河堤,再以大水冲击河堤,测试效果。”与肃穆的青宫大覡独处一室,即便是其他巫覡也会显得拘谨,普通人更是诚惶诚恐,玄旸却很自在。
“不必,此法可行。”
青宫大覡放下手中的木板,抬起头,声音沉毅,他继续说:“玄旸,筑造西城墙之时,你必须亲身参与,教导众人,你能做到吗。”
“我会在羽邑待到明年开春,乐意效劳。”
“你需用心,事成,我将奖赏你。羽邑虽然僻陋,青宫也还有一两件好物,能酬谢远来相助的客人。”
“多谢。”玄旸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
青宫大覡的目光再次落在这个异乡人身上,在他对自己行岱夷礼时,那姿态,那神情,似曾相似,在玄旸身上,看到他舅父舒纪的影子。
那是个放浪不羁,游历四方,博学多闻的人,不过已经物故。
旧交不敌年岁,大多已作古。
青宫大覡轻抬了下手,示意下去吧。
病痛使久坐成为一种折磨,青宫大覡感到十分倦乏,他往后倚靠,望向窗外,不大的窗户,日后恐怕将成为他观察外界的唯一窗口。
他已经无法亲自监工,甚至连凭借自己的力量,下楼都成为一件困难事。
半扇窗带来的光照,只能照亮一个角落,大覡的大部分身体都隐匿于昏暗之中。
羽邑宫城的西城墙有一道被洪水冲垮的缺口,垮塌多年未曾修葺,一直放任不管肯定不行,缺口会越来越大,甚至整面西城墙会因此而坍塌。
在修补西城墙缺口之前,需要先清理壕沟里的淤积,使壕沟通畅,这样下暴雨时,滚滚洪水便能从壕沟流走,而不会溢出壕沟,冲击墙基。
壕沟环绕着城墙,当发生战争时,它是城墙的一道防线,在平日里,它是城中居□□输物资的一条水路。
人们筑城之前,总是先挖壕沟,挖出的土,正好堆筑城墙。
羽邑的壕沟大部分淤塞,全都疏通不可行,需要巨量的劳动力,今日的羽邑无力承担。
西城墙最容易遭受山洪袭击,所以选择疏通西城墙外的那一段壕沟,掏挖淤泥,顺应地势,将水流引入沼泽地。
垣周父子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沙面上绘制图形,讲解工事,他们身边围聚着一大群人,人们七嘴八舌,提着各种问题,使得垣周父子时不时停下讲解,或与人争辩几句。
“这么麻烦做什么,要让壕沟里的水往外流还不容易,从旁边挖不就行,再过去不是有个大湖。”
“下暴雨大湖的水都要往外溢,把壕沟和池水连起来,你是想让大伙的家被水淹啊!”
“垣崮,你和你爹能吃上青宫的稻子,不愁吃喝,你们父子让我们挖这么长的沟,可不是三五天就能挖完,我们要干活又不能外出找食,这些天吃什么?”
“就是!”
“饿不着你们,舒塘的渔夫每天都会过来送鱼。”垣崮站起身跺跺脚,蹲得发麻,他大声朝人群说话。
“等他们将早上捕的鱼从舒塘运来,我们没饿死,鱼都放臭了!”
有好事者叫嚷,大伙纷纷附和。
垣周皱着眉头,正要说点什么,忽然见玄旸站出来,朗声:“不用这么费劲,鱼就在羽邑捕,早上捕,早上就能开火。”
“他们人在舒塘,在西墩,鱼在羽邑,他们怎么捕?”
“你说你是不是傻?岱夷大哥是说让舒塘和西墩的渔夫过来,住在羽邑捕鱼!”
“这样好!”
人们纷纷赞许,点头。
管饭吃就好。
待这些吵吵囔囔的居民离去,垣周才跟玄旸说:“不容易啊,得让大伙吃饱,还得有人伐木,还需要制作大量的竹筏和竹筐,这些都需要事前准备好,要不肯定办不成事。”
玄旸回答:“覡鹭早有准备,已经去调人。”
“岱夷大哥,你能再跟我说说高地族人的城吗?他们的瓮城也是用石头建的吗?”垣崮年纪轻,对外面的事物很好奇。
被父亲垣周瞪了一眼,垣崮补充道:“我知道瓮城我们羽邑建不起来,没那么多人力,就是想听听。”
“准确地说,是先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