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慌什么,我们这么多人,我可不怕他们!”
“那人是覡鸬吗?”
有人辨认出戴羽冠,穿黑袍的尊者。
“还真是覡鸬。”
“覡鸬怎么会带着簇地勇士?”
玄旸听众人议论,望向正往青宫方向行进的队伍,他抱着胳膊,若有所思。
簇地勇士头戴虎冠,手执长矛,虎冠的造型夸张,这种冠饰用木头做芯,外面蒙上皮革,制作成虎头的模样,再绘上老虎的眼睛和嘴巴,狰狞可怕。
他们拿的长矛,比普通的长矛要长一倍,他们的装扮和武器很有辨识度。
覡鸬从簇地归来,队伍的声势颇大,在羽邑引起一阵骚动,城内的居民纷纷出来观看,在工地干活的人们也都扔下手里的工具,登上高处张望,窃窃私语。
结束山上的劳作,玄旸与众人将木材运送至工地,已经是傍晚,羽邑平静而祥和,早些时候弥漫在城中的不安氛围已经消失。
火塘里的木柴噼里啪啦燃烧,玄旸坐在一旁烤火,外头的夜漆黑,屋中温和,但青南还没回屋,身边空荡。
不知不觉,在忙碌中冬日过去大半,如今西城墙外的壕沟已经修缮完毕,正在修补西城墙缺口,能否在明年开春竣工,玄旸并不在意。
哪怕玄旸不在,以垣周父子的能力也足以将它完工。
习惯天黑后总有青南相伴左右,两人坐在火塘边闲话,夜深则相拥入眠,此时身边缺少一人,不大的屋子,竟有空旷之感。
屋外寒风呼啸,脚步声越来越近,青南匆匆进屋,急忙将房门掩上,他看见坐在火塘边温汤的玄旸。
“还没睡?”
“你归得真迟。”
玄旸倒碗热汤,递给青南,看他低头摘下面具,坐在自己身旁喝汤。
昳丽的一张脸,难得露出疲态,玄旸的手抚摸对方的脸庞,他笑语:“看来覡鸬没带来好消息。”
“覡鸬要见你。”
“哦?”
“他见到正在筑造的城墙,又听闻羽邑有位岱夷来客。”
“这事不值得让你苦恼。”
“是啊。”青南搁下陶碗,他盯着跳动的火苗,脸上有郁色,他确实在为什么事担忧。
玄旸往火塘里添加木柴,将火烧旺,给晚归一身寒意的青南取暖,他说:“我看到簇地的虎勇士出现在羽邑,让很多人感到恐惧。”
“只有战斗中最骁勇的战士,才会被簇地的首领羽原提拔为虎勇士。他们受羽原差遣,护送覡鸬返回羽邑,明日就会离开。”青南双手放在火上取暖,入腹的热汤与火塘散发的热度,都让身体感到暖和与舒适。
“那是什么令你不安?”
“覡鸬的言谈,他的变化很大,簇地的旅居改变了他的想法,虽然他试图掩饰。”
“旅居使人离开原居地,与一群想法迥异的人相处,增加见闻,获得新认识。有过这样经历的人,原有的想法往往会被改变。”
“确实,五溪城之行也改变了我。”
“青南,这些年你变化很多,但内在从未改变。”玄旸伸出手臂揽抱身边人。
对方温暖的拥抱,熟悉的气息,驱散青南心中浮起的焦虑与不安。
这段时日早就习惯这个人的存在,当他离去,自己会是何种心情。
已经是年底,觋鸬归来。
已经是年底,冬日所剩无几。
不愿为这件事烦恼,这个人终要离去,拉开对方搂住自己的手臂,青南站起身。
他摘下羽冠,脱去风袍,将发髻解开,长发放下,站在火边,看见自己映在墙上的身影,那身影没有羽冠,就像一个寻常人。
青南知道玄旸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没有移开过,他解开系带,褪去长袍,身上属于青宫之覡的物品几乎都已经去掉,唯有额头的神徽还在,将伴随终身。
坐在夜晚入眠的土台上,青南整理枕被,用平淡的语气说:“若是诸事皆顺,城墙应该能在春播前营建好。玄旸,你想从大覡那儿得到什么奖赏?”
“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玄旸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岱夷的斗篷被他扔在衣架上,上衣的前襟松开,他扯下束发的发带。
淡漠与平静都是虚假,青南拽住玄旸的衣襟,用力将他拉向自己。
寒夜里的相拥,有酣畅淋漓后的倦乏,青南抚摸对方发际上的汗水,丰茂而柔软的发从指尖穿过,在这处位于青宫最偏僻的院子里,这间不大的屋子中,他们白日为同样一件事忙碌,夜晚则共枕同眠。
“我幼年失去父母,进入青宫,多年来受羽邑居民的供养。”
青南缓缓讲述,刚开口,玄旸便抬起头,搂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松开,他侧着身,在认真倾听。
“成为青宫之覡时,亦与神结下契约,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