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里施粥的施药的皆有, 街道上多了小贩, 行人三三两两再不复死气沉沉。
百姓休养生息,秩序稳定,连带着周边村庄田里耕作的农夫都变多了。
阿欢和水娘看着这一切,心生愉悦。只觉得这是主子沿途路过的一道风景。
令她们想不到的是, 一粒种子埋下了。金裕军自此一战在发羌打开了名声, 每每收编土地都参照重固为例, 星星之火, 可以燎原。
他日再被其他势力攻占之时, 只需派几个细作,在城内煽风点火一番, 便会群起附和。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里应外合,城民自发想办法就把城门打开夹道欢迎了。
也许真应了那句话,得民心者占先机。
暮潇又从金裕“借”了不少人接管重固镇,将之后的事情安排好。
临要出发, 苏歌不知道从哪搬来一坛子好酒与大家分享。天气转凉,没有条件,她便将微黄的酒酿用小壶热一热, 盛在碗中小酌。
她们“医疗队”多受病患爱戴, 经常收受一些“贿赂”不稀奇。
等招呼暮潇来品酒吃糕的时候, 暮潇坐了过来, 酒碗却没接:
“戒了。”
苏歌以为自己听错了:“戒酒?少饮一些不耽误正事呢。”
眼见对方不为所动,顿觉稀奇:“真戒了?”
“嗯, 因为某人。”
对方含糊的声音她没听清。
耳尖的江安语却听到了,抱着海碗转过身,眼睛里的戏很多:
哈?因为我吗?咋滴吧?
喝酒我占你便宜了?
暮潇眼观鼻鼻观心地举起了茶杯饮了一口,余光憋到江安语正在冲她不屑地吐舌头:
略略略略略!
到底谁占谁便宜啊?
手上忽然就顿住了:“……”
苏歌见两人眉目传情,旁人看也看不懂,倏尔开口打断了这打情骂俏:
“想起我们年少时在浔阳夜航船,一溪风月,朦胧烟雨,山寺桃花始盛开。寒潭香喝的个酩酊大醉,那时真是恣意妄为无所顾忌。一晃都五六年过去了。”
江安语挑挑眉,分了个危险的眼神过来:
咋滴?“你俩有事?”
苏歌现在已为人妇,又有身孕,倒是不避讳地跟江安语说:
“若真有什么,也许在一起了也不一定呢。”
年少冲动,气血方刚,是有些旖旎的心思在身上的。寒潭浮嫩凉,桃瓣如雨铺了满船满身,情窦初开少女怀春。连空气中都是道不明的情愫。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谁又说得清呢?
“不过那日我是真醉的不省人事,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期待的心情,便是忐忑不安也好。想不了那么多也想不了以后,只想时间定格,永远活在那一刻。
“潇潇记得吗?”
提起浔阳夜泊,暮潇诡异的沉默了,三缄其口,只字不提。
“也不记得了吧……”
苏歌其实是失望的,她也明白,若是说开了什么,后来她也许不会应了王后的征召。
若是清醒,她也定不会考虑暮潇。
可是潇潇,为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呢。
那时有万般可能,她只这一次给了选择。
一时间,三人各怀心思,寂默无言。
但苏歌说的这件事果然让江安语十分介意,之后几乎一天都要问暮潇八百遍,浔阳夜航船到底怎么了?
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说回那日发羌的王庭军追击到殷魏然的人之后,就发现他们把“货物”运回了凤仙城。认定了罪魁祸首后,这梁子结大了。
次日就召集兵力围城,大大小小打了不知多少场。
两军伤亡均不小,见面就恨不得问候祖宗十八代,掐死对方。
原本姚石磊养伤,殷魏然隐忍不发,就是为了报复暮潇夺臂之仇,重固城之恨,整一票大的。谁知“出师未捷身先死”,不想却因为几个破木箱子装的一点金银替对方背了大锅,承受了发羌的全部怒火,简直无妄之灾。
虽然过不了几日,早合计出是怎么回事了,但是发羌和殷魏然的割据军是征战多年提到都会杀红眼的死仇,早打出了一身火气,绝无调停的余地。
锱铢必较如殷魏然也只能阴沉的骂一句:“这帮没脑子的蠢猪。”
然后继续打。
暮潇便是利用了这点,将挑拨离间发挥到了极致。
既然他们双方都抽不开身,苏歌的寻宝之路就走的无比顺畅,前期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直到伸入发羌腹地,时不时便会遇到来狩猎或者带着任务去攻城的王庭军。十次有八次都是用发羌语蒙混过去,混不过去了也是冒着殷魏然的名字能跑则跑。
马蹄踏过戈壁黄沙,白衣拂过青山绿水。幽幽鹿野,山鸟鹤鹭,百啭千声,万种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