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魂也在响应这片树林的哀嚎。
有多少人怀揣着爱情传说却在这里绝望的死去。死去的灵魂也因为残念积怨颇深,无法安宁。
人们的欲念毫无约束地被拨弄放大,成了主宰。无论人魂都是被奴役至死的奴隶而已。
这是被神抛弃的地方,两人却义无反顾往深处走去。
去干嘛呢?去劝解怨妇。
暮潇从腕间的提溜中拨弄出一颗小睡莲,以符作引,两人专挑那睡莲旋转飞快的地方走,兜兜转转就来到了神女像前。
江安语将手机的电筒打开,光束过处,人像静静矗立在泥包前。
破碎的头不知道已经被谁拼好粘回了石像上,不说完好如初,也是工整干净的。
“咦?”
江安语心头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难道现在的娃娃村里还有神女的虔诚信徒不成?
她把心思一收,提起了天罗伞:
“刑绝月!出来吧!”
“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要么我们聊聊……要么打到你愿意好好聊聊?”
江安语示意要借暮潇狐假虎威,自己则开启了“省电”模式,懒洋洋地靠在石像上。
或许是她的威胁奏效了,树影下竟然真的渐渐现出一个女鬼来。
女鬼依旧穿着那袭碎花裙,看得出在几年前也是时髦的款式,长发遮着秀气的脸,衬着她纤细的身姿颇有几分幽冷的味道。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鬼、诡计多端的话……
“原来你叫刑绝月啊?”
江安语眯着眼从上至下审视她,“说吧,你到底怎么死的,神女像又是怎么个故事?提醒你可别再耍花招,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话音刚落,一道雷符就打了过去,将女鬼脚下直接轰成了焦土,吓得对方一个哆嗦。
江安语对暮潇的“狗腿”表现很满意,非常满意,扬起大拇指:“看见了吗?我这位朋友脾气可比我还暴躁!你老老实实的,别再拿自己赌第二次侥幸,我怕你赌不起。”
“要我说什么……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刑绝月低下头嗫嚅,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架势。接着一道雷立马轰到她脸颊,轰得她青裂的鬼脸乍现,叫的好不凄惨。
江安语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满意,却还装作一副唏嘘的样子:
早告诉过你了。
刑绝月见无计可施,终于哭哭啼啼地讲述起来,期间还不住得偷瞄两人的反应。可惜那两人是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稍有差池便是一记闷雷,让她也不得不暂时收起歪心思。
“神女像的传说是真的,只不过……可以成就的情侣越来越少,渐渐也背离了爱情的初衷。曾经我也和相爱的人约在神女像下私会,只不过他没有来。”
“就像这百年来老人们口中所说的负心人一样,他失约了。”
那时候的刑绝月模样虽不算顶尖,但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正青春鲜活,满脑子童话般的爱情幻想。
恰巧那年,也让她找到了认定一生的良人。
……只是快乐的时光总是让人忘乎所以,以至于十全十美的假象剥落露出残酷真相的那一刻,美妙的声音戛然而止,乐崩弦断,刑绝月看清了脚下的深渊,却还希冀着这一切都是错觉。
她无法相信,变故怎会突发在自己身上,所以像是坐了死囚牢,释怀不得。
那天竹林外厚藤开了一片,玫紫色的花和杜鹃争妖比艳,就像是为爱而绽的礼赞,仿佛她就要为情郎穿上的裙摆。
从日落到月升,黄昏到深夜,刑绝月未曾害怕过半分,甚至连等待时吹拂而来的风,都觉得充满了期待的香甜。
直到凌晨破晓,家里人寻来,她被抓回去好一顿训。
村里人都传疯了,说她如何被人所弃,想不开了。
又是一个中了爱情的毒在神女像下等傻的女人,那连后生分明就是衣冠鲜亮的流氓罢了,骗了好几个姑娘了,怎还会有人把他错认风流。
旁人说的刑绝月自然是一个字听不进去,第二天鬼使神差得又去了神女像下。
第三天、第四天……那时候总觉得只要等下去,必有回应。
世界合该是她的,站在她这边的。
可男人始终没有来,她才隐有所觉,他不会来了。
她接受不了现实便开始成日以泪洗面,倒真变成了在村里喋喋老去的怨妇一般……
“那些日子我过得浑浑噩噩,无论多少次,无论多少次去神女像的路上,都想不通……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谁能告诉我?”
刑绝月盯着古朴的神女雕塑一遍遍诘问,回答她的只有岿然不动的木讷表情。
相传在百年前,神女像还只是一块像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