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腼腆地在点头。
是的。
不管是什么爱,大爱小爱,母爱友爱关爱恋爱……
只有爱才能赋予灵魂、长出血肉。
江安语“啊”了一声。
也是,追逐爱没有什么不对。
“那么,非要如此的话,选一个值得的人吧。”
但又怕她真找不到,想不开又挂哪个牛屎身上去了,江安语操心地大喊。
“爱自己也是爱,对吧?”
梦蓝不知道听到没有,像受到召唤般,细碎的光柱将灰蒙蒙的雾气扎的千疮百孔。
它们欢快的奔跑向前,往森林中心齐聚。
那一条条,一道道,多得是灵魂。
全都乌压压堆叠在一起。
红树林在那一刻变得十分拥挤。
仿佛芸芸众生争先恐后的模样。
将世俗间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追求追逐表现得淋漓尽致。
刑绝月的“怨”松动了,它们都在渴望自由。
空气中的灰白色渐渐变得稀薄,被浓雾笼罩的七星岛仿佛吸了一大口清新空气,焕发了一丝生机。
蔚蓝色的大海上,一艘小型轮渡静悄悄得靠了港口,准备登岸。
海滩边,搭建着一座座米白色的漂亮帐篷。
方琳娜面朝大海跪着,像看到了什么希望一样不住地祈祷。
……
海岛风情的民宿很多,但是最大最奢华的别墅还属黄老板住的这一栋。
前院后院全栽满了名贵的花,大朵大朵鲜艳至极,琉璃的盏具,各色摆盘,泳池里的水比天还湛蓝清澈。
老式唱片机载着黑胶唱片旋转,播放着独有一番韵味的纯音乐,听着优雅又浪漫。
如果只看表面的话。
这里独成一世界,却糜烂堕落。
磕high了的黄老板仰躺在法国定制的皮具长椅上,他眼下黑眼圈像被人打了十几拳一样青黑,眼周、法令、脖子处皮肤的皱纹堆出了褶,即便安详的闭着眼睛也有一种老态龙钟之感。
平视过去只能看见他高高隆起的肚皮,也只有撑开的这里还算光滑。
黄老板本名叫祈连,有亲戚在娃娃村,其实算不得本地人,但他偏爱这里的地理人文,时常来度假小住,爱挥霍爱享受。
那时他还是一个风度翩翩走到哪里都不缺女人的魅力男人,是众星捧月的香饽饽。
不过几年时间变成了这副脂肪过厚,力不从心的中年大叔味。
也变成了刑绝月不相认的模样。
暮潇押着女鬼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番场景。
——靓丽的女子、美好的青春、鲜嫩的皮囊,却供着一头“猪”在巴结。
暮潇让她凑近了,更好得吸收到这油腻的气味。
“不……不……”
大腹便便,脑满肠肥,肾亏体虚的模样。
谁都知道,放纵不自律,老的极快。但用暮潇的道说就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人做了亏心事谁能高枕无忧。
“不……不是真的……”
刑绝月也许知道,毕竟神女岛的红树林与这里遥遥相望,不过半小时的路程。
但她的恨有多偏执,心就有多怯懦。
这么多年竟不敢来这里看一眼;不敢与这负心汉当面对质。
暮潇问:
“你生,就是为了这么个男人?”
“你死,也是为了这么个男人?”
叩问直击,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刑绝月哭着哭着就凄惨得叫了起来,不能自己。
声音仿佛穿透了时光,惊醒了当初那个在神女像下苦等的长裙少女,惊得野鸽乱飞。
别墅震荡,黄老板被一阵惊悚的鬼哭狼嚎吓醒,连滚带爬的跑了。
周围的人都清场了,徒留暮潇一个人站在空旷的池边,碧蓝的水映出她清丽而孤零零的倒影。
横亘在红树林上的阴霾慢慢溃散了,刑绝月可能是放下了,也可能是单纯想逃离,总之拥挤不堪的红树林,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那些聚在一起的魂魄便如重压泄掉的气球一般,嗖得入空,顷刻便不见了。
红树林的囚笼,破了。
江安语抬头,看见穿过浓雾的光柱越来越多,把绵延快半个月的阴霾挤压的越来越稀薄,再一次透露出蓝天白云明媚的模样。
雨过天晴。
她笑了,扭头对着一处竹林说:
“我发现你真是很喜欢偷窥哎,不辜负你这种变态色情狂的名号。”
“看够了就出来吧,”
过了一会儿竹林矗立没有任何动静,江安语更无语了:“还玩忍者神龟的游戏呢?我看你挺像绿毛龟……”
过了很久江安语还是很有耐心地等着,竹叶才无风自动了起来,鲜嫩的竹杆弯曲成一个鬼影,面目看不清,像戴了玩偶面具。
凄惨惨的声音跟刑绝月一模一样:
“风月人的事怎么能叫绿呢?你们人类都是这么说话的吗,真没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