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笨拙木讷,可以工于心计,但是只要她心悦,便是最好的。
是了,感情这东西从来只由心,无法衡量。
“你真的没什么不好,只是我不喜欢罢了。”
暮潇皱眉,拽开了江安语的手,任它无力地落了下去。
最终,江安语得到了一个也许她早就知道的答案。
于是决定离开了。
她一个人走的,灿阳还是那个灿阳,只是走得孤零零而落寞,看背影像是泪都熬干了。
做梦人共情到了难受和心碎,也明白了当初自己是怎么灰溜溜地离开了南明。
离开了大皇女府的保护和暮潇热乎乎的体温,江安语幻听幻视的毛病也越来越严重。
回到巫* 疆,做回了嚣张跋扈、欺男霸女的郡主,便越发不把自己的不适当一回事。反正她有金刚之身,恶鬼缠身又能怎么样呢?
她又不是娇滴滴的苏歌,因此缠绵病榻要死要活的。
不过既然是恶鬼绞尽脑汁撬开的缝隙,它自然不会放过这绝好的机会。做梦人一会儿沉浸在回忆中,一会儿倏忽抽离,看得清楚,恶鬼钓的是她满心满眼的不甘心,一钓一个准。
在三生石下,邪恶的东西趁虚而入递出了橄榄枝。纵然奈何不了对方的金刚之身,那就提出契约交易,获得江安语首肯。
通身华丽额间脚踝缀着兽牙兽骨宝石的小郡主拎着一个金玉缠枝薄纹奢华小酒壶摇摇晃晃,连提在指尖的绳都是银丝混着蚕彩丝编织而成的。
她这几日横行霸道、作威作福惯了,连说话都带着一股权势慵懒的腔调,对纠缠不休的红线越发漫不经心、失去了警惕之心:
“好啊,那你就拿走我最痛苦的那一段记忆吧,换一场来世缘玩玩,如果真有这东西的话。”
一人一鬼在写满了名字的石头下做了交易,发下忘情誓。
也是在那一刻,做梦人立马反应过来,她被骗了,恶鬼想抽她的魂。
她可能因此而死。
就这么被自己蠢死的。
眼见红线沾了她手上的血,就铺天盖地暴涨,现出了恶鬼真身。死亡的阴影随着一根血线立到了她的眉心。
生机在流失,身体本能不断地颤抖,心率也失常了,做梦人依然嘴硬道:
就这?就这?
死了一切不都结束了,不过是对前世的结局看得更清楚,做个了结罢了。
她闭上眼睛。
谁知道,这恶鬼抽魂之痛,立马就感同身受了起来。她被投入那个绝望的境地,再无法抽离,两个江安语在此合二为一,濒死的经历。
痛……
非常痛……
像是有一张饕餮大口在咀嚼她的灵魂,撕扯咬烂,鲜血淋漓。
极致的痛立马让她大汗淋漓,惨叫一声又疼到昏厥。
江安语自诩成就了金刚之身,便没那么害怕皮肉之痛了。但这恶鬼也知她□□是金是刚,能嚼动也极其难吃,于是专撕内在柔软的灵魂。
她也想自救,奋起反抗,不过恶鬼诱惑她,藏有记忆的那一魂本就是最重要的,分离的时候哪有不痛的呢?
她听见自己声音不死心发颤地问:
“你让我见的暮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恶鬼满嘴腥膻,张狂大笑:“是真的是假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是几年前的真人旧影。
“怎么你后悔了?”
它想品尝人死前的痛不欲生,却没想到江安语的后悔很平静。
“是很后悔,我明明受着父母的恩惠,一辈子都受着他们以死换来的恩泽,却这么愚蠢任性……”
她说着奋力折断了自己的胳膊露出锐骨狠狠朝后扎去,直扎恶鬼的眼,催动了全身力气将那血线撕扯开。
反击的感觉真的很爽,能让她忘却疼痛的爽,可是敌我力量相差悬殊,恶鬼猝不及防哀嚎后缓过劲来,又进行了更猛烈的反扑。
江安语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她撑着仅能动的一只手,在地上划下血痕向前爬,却爬不了多远。
她这一生都在挣扎着向前,却从未有过正确的方向。
记忆如走马观花般越来越模糊,能想的东西越来越少。
江安语知道,她真的快死了。
身体一抽一抽的,金刚之躯虽然在本能的愈合,但她的灵魂已经破裂了。
耳边有个嘶哑的声音吃饱发出飨足的咀嚼声,告诉她。
“你难道不知道,跟恶鬼做交易,即使只有一次。”
“之后也是万劫不复。”
“哈哈哈哈哈!”
江安语头抵着地面,双眼猩红,原来不是她不想逃,而是根本没得选。
那个傻傻地以为限定了来世姻缘定能高枕无忧的,才是个虚假的梦。
也许当初她没有自作聪明利用过恶鬼就好了……也许从未来过南明更好……
慢慢得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