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还没少,自己又怎么可能去死?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但即便想着不可能,对于白夜的问题,辰宿却始终没能答上一句“不是”。
否认当然不难,事实上有些话,他已经对自己说了很多次了。
不可能。
你不能。
你有必须要做的事,有必须承担的责任。你不能忘了死去的兄弟,更不能忘了那则,好好保护白夜的承诺。
你不能。
不能。
……然而这些话重复得太多太多,多到就连辰宿自己都快忘了,那个声音是有多么诱惑。
——那个有如邪祟,又如禁果一般,附着在他心底的声音。
如今的他,已经不是过去的辰宿了。地位、名誉、金钱、尊崇,一切的一切,都在一夕之间全部化为乌有;那个叱咤风云的夜枭组首领,那个被所有人捧作神话的冥王,如今已经失去了过往,失去了尊严,甚至失去了生命与血肉,失去了生而为人的资格。
表面上,辰宿仍是那个强悍无比的冥王战神。
但那钢铁外表之下,却已然被这不得不接受的现实抽了筋,剥了骨。
那痛,有如灵魂尽碎。
——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所有的痛楚一笔勾销。
心底深处,有声音在悄悄地说。
爆炸的火焰铺天盖地,灼人的热浪席卷而来。
只要稍稍让脚步慢上一分,这一切就可以彻底结束。
那声音极尽诱惑。
不,你不能。
来,很简单的。
不,你必须活着。
来啊,这里快活。
……
但即便是心有杂念,也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改变。自己从来不是弱者,又怎么可能被那区区一点心魔轻易驱使。
辰宿一直这样认为着。
而最终,却还是被白夜识破了一切,将他强行拦在了深渊边缘。
辰宿那句我有打算,并不是强行辩解。他确实在心里计算过,怎样在爆炸前将开关多稳住片刻,怎样在爆炸和开门之间,找到更精准的平衡。
但面对白夜的质问,那似乎理所当然的否认,却终于也没能理直气壮地出口。
因为他在跃入那片红炎的前一刻,脑中确实有一个念头就这么无法控制地,一闪而过。
——如果用命来换白夜通关,或许……就能够死得其所了吧。
***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白夜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坐麻的腿,将改装好的气流喷枪拿在手里。
如今这把气流喷枪,已经完全不是原先的样子了。原本的模样大致还是与手|枪类似,只是整个形状更粗壮了一些,枪管开口更宽一些。而被白夜改装过的气流喷枪,俨然已经成了一个相当复杂的机械装置——整个枪体足有一臂长,气流出口直径甚至宽过了小臂的长度。由于是临时拼凑,各个机械部件都暴露在外,整个枪体显得有些凌乱,但凌乱之余,却又隐隐透着一番细节繁复的机械美感。
白夜扛着喷枪,朝着最远处的杠杆开关比划了一下,随后将枪口调转到出口大门处,食指一扣,按下了喷枪开关。
呜——!!
一股强气流从枪口喷涌而出,轰的一声,直接击中了对面那扇红色的大门。
射程没问题了,力道也足够,可以下场试一下了。
白夜垂下枪口,左手一抬,将坏机器召了出来。
“一会儿我坐在你肩上,你带着我进入大厅。我们先打开四个开关,然后及时从那边的红色大门中出去。”
白夜一句一句,仔细对坏机器下着指令。
“大厅中有四个杠杆,记住它们的编号,这个是1,这个是2,3和4。”
白夜边指边说。
“由你来打开前三个开关,打开方法是将杠杆扳向入口这里的方向,打开顺序为3号、1号、4号。”
“最后一个开关由我用气流喷枪来开。我需要用持续的气流推住杠杆,才能保持出口大门开启,所以你要让我的气流能够一直击中开关杠杆,并且同时尽快冲出大门,明白了吗?”
“明白了,主人。”坏机器平静地回答道。
“好。还需要提醒你的是,这个大厅中每三秒就会有一次针对我们的射线爆炸。我们一旦进入大厅,你就要时刻注意爆炸的时间,尽快躲开。只要一次没能躲开,我们大概率就会死掉,所以躲避射线,要排在所有任务中的第一优先级。”
“好的,主人。”
坏机器就像个平和温厚的仆从,从来都是一板一眼,忠诚地执行白夜的指令。所以即便是因为坏机器而误入了这座城堡,白夜也并没有归咎于坏机器一分一毫。
毕竟它并没有自己的思考,就算是他的自主防护程序被霍乔利用,那也只能怪自己设计得不够周全。
“好。”
指令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