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躺在寝殿的床榻之上,床帷皆是明黄之色。上官锦却心中焦急,太医署的太医早已宣召过了,只是圣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昏了过去,众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何况圣人年纪摆在那里,是以众人都不敢下猛药。如此僵持了两日,上官锦已是身心俱疲。
上官锦不过在桌上躺了片刻,醒来时便有宫人前来禀报,易清容来了。她心知宫人们恐怕拦不住他,吩咐宫人看着圣人,方才出了寝殿。
易清容却不是一人前来,身边还跟着个大夫,上官锦还未开口,他便道:“听说圣人如今身体抱恙,我特意请来这位秋医女。”
一旁衣着素淡的秋医女提着药箱略微见礼,秋家是医药世家,只是秋家人不肯入宫做太医入太医署,上官锦也没想到易清容能请动秋家之人,一时有些踌躇。
二人荣辱皆系于圣人一身,他不会暗害圣人,只是秋家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令圣人苏醒,若是不能……恐怕她要担下这个责任。
只是如今也没有旁的法子,上官锦强忍着头晕道:“秋医女,先进殿替圣人诊脉罢。”
至于易清容,上官锦自然是不可能让他进去的,不过他似乎胸有成竹,只是站在廊下等候。
二人一同候在廊下,半个时辰后,秋医女方才出来,上官锦听见宫人们传来喜悦的声音,“圣人醒了。”也顾不得礼节疾步走入殿内。
床榻之上,圣人只着寝衣,见她神色憔悴,知道这两日上官锦守着她寸步不离,到底心软了几分,“快去歇息罢。”
上官锦笑着应是,这两日她时刻紧绷着,如今回过神方才觉得疲惫至极,又看了看一旁的秋医女,到底没说什么退了出去。
易清容被圣人传召进殿时,圣人业也穿戴整齐,早朝停了两日,是以圣人一醒过来便想着去上朝。
不过临走前她还是传召了易清容,或许是多日不见,易清容愈发清瘦了,想来应当是因为圣人这段时间的冷落所致。
“清容,你可怨朕?”圣人问道,圣人此人不念旧情,不然相处多年的易清容也不会说冷落便冷落了,她这样一问,倒让易清容有些怔然。
只见易清容俯身道:“清容不敢有怨,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圣人微微叹息一声,也就离了寝殿。
圣人照旧上朝后,朝臣们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如今豫州还乱着,若是太子骤然登基,必然顾此失彼。
就连云皎与云绮也松了一口气,这两日姊妹二人不曾去弘文馆上学,不过听闻易清容因请来秋医女而又得了圣人青眼,云皎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豫州的消息也时不时传来神都,云临伤好后开始着手赈灾的事宜,倒也未曾再出什么大事。
云临再次回神都时,已是一年后,豫州一应事务皆处置完毕,那些贪墨钱粮的人也被他一一处置,给圣人进言的折子写的极好。
这事办得好,圣人也只是嘉奖了几句,并未赐下什么赏赐,自从圣人昏迷那事过后,圣人心中似乎越发猜疑,伺候的宫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唯独愈发倚重易清容了。
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云临知道圣人如今独断专行,便是劝阻也是无用,心头涌现无数无奈。
他又至许府想要见一见故人,却见许府大门紧闭,问过一旁的人方才知晓,许如是已搬到扬州去了。
心中更是涌现物是人非之感,待到回了府上,却又遇见前往弘文馆的云皎,一年未见她已长高了许多。
“大兄回来了,阿娘前几日还念着你呢。”云皎道,自从云绮因圣旨赐婚嫁给武思桓后,她便向圣人请旨搬离了清思殿,毕竟她往日留在宫中也只是想同阿姊在一起。
见到家人,云临一颗心也安定下来,感叹道:“四娘也长大了。”
云皎点了点头,她如今也十岁了,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阿姊说过几日要回府,若是见到大兄想必会很高兴。”云皎的语气已有些成熟,云绮出嫁前夜姊妹二人说了许多话,她知道自己也该长大了。
“我先去见阿娘。”云临对自己这最小的妹妹慈爱道。
云皎点点头目送他远去,自己独自走过府中的桃林,春日桃枝正盛,一路穿花而过,出了府又行一段路,方才能入宫,弘文馆内颜青璃、姚蕊、卢江婉坐在一处候着她。
上官学士公务缠身已许久不曾前来授课,而是换了新的夫子,圣人昏迷一场后,身子已大不如前,许多事情都要倚重上官锦与易清容。
“今日怎么来晚了些?”颜青璃语带疑惑,将三人心中所想说出,云皎便解释道:“我大兄回来了,便与他说了几句话。”
几人在弘文馆这一年,已是十分熟识,听云皎这样说,一旁沉默的姚蕊忽道:“豫州那事如今已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