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进门自自己床榻的枕头之下拿出钱袋,想了想还是走出门去。
见一旁的王大娘孙女月娘正在玩蹴鞠,云皎便走上前去,月娘停下手中抱着蹴鞠,一双黑眸好奇地盯着她。
云皎拿出松子糖,“月娘,将这个袋子给你阿家好不好?”一个精致的钱袋被放在了月娘手上,她只觉得沉甸甸的,不过一看见松子糖她立时便答应了下来,“好。”
云皎将松子糖也递给她,月娘拿着钱袋跑进了自家的门,她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情,只是也不好驳了人家一番好意,便想着给些同等价值之物。
做完此事,她方才折返院中,似是又想起来对窈娘道:“去请程娘子过来今夜一道吃锅子。”
窈娘自然去了,只是回来时依旧只有她一人,“程娘子已走了。”
云皎心中惊诧,“怎么?竟然走得这样匆忙。”又想起来程兰因对自己说的话,也才想起她还有个要命的身份,她从突厥逃出来定然吃了许多苦,不想再被抓回去。
云皎只得无奈道:“罢了既然如此,锅子只我们两个人吃就是,对了需得多加一点酸菜。”
*
凉州的夜极寒冷,玉岑被手底下的兵士送回来时,只觉新伤被风一刮如同刀割。
青梧候在门口,见与玉岑相熟的几人将人送回来,口中忙不迭感谢,“改日请你们吃卤羊头。”
待她安置好了玉岑,几人也就自去了。
玉岑背对着她,上衣已触目惊心渗出血迹,青梧知道她是怕自己害怕,才勒令自己不许去看行刑。
若不如此,恐怕难以服众,毕竟总要有人为死在外族入侵那夜的人负责。军面前,素来一视同仁。
可纵然知道千般道理,青梧心中依旧心中如刀割一般,玉岑她伤的实在是太重。
青梧寻来剪子小心翼翼剪开玉岑的上衣,玉岑似是怕吓着她,便道:“我自己来上药。”
青梧却第一回违逆了她的话,她眼底淌着泪,却依旧坚持,“让我为您上药好了。”她要证明自己并不是个懦弱的人,尽管这需要莫大的勇气。
玉岑似乎想了想,方才点头同意,她伤的有些重,虽然此刻意识有些飘忽,却也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行军打仗不可能一帆风顺,她也被前几次的胜利冲昏了头,现在栽个跟头,总比日后看着凉州被外族攻破要好得多。
青梧去取金疮药时,她就这样想着,青梧手中拿着瓷瓶回来时,“很疼,您忍一忍。”
的确很疼,疼得她无暇他顾,再也想不了什么。
青梧自然看不见她那一双空茫的眼,那种冷渐渐再度覆盖上四肢百骸。
等她上完药,又取来纱布小心翼翼替她缠上,“这几日不要再出去,好好养伤。”只听青梧嘱咐道。
玉岑回过神,总算结束了,她呼出一口气,“好。”
接下来几日,玉岑果然未曾出去,只安心养伤,而青梧日日替她换药,伤口也在缓慢恢复。
养病日子漫长无聊,批阅完军务她颇有些无聊,便寻来军书看。
青梧提着食盒回来时,她的眼皮方才从军书上挪开。
“我的肘子呢?”玉岑迫不及待问道。
为了养伤她近几日都吃得十分清淡,这次她让青梧去买城中酒肆卖的肘子,也是为了解解馋。
青梧将食盒盖子打开,端出里面的炖的软烂的肘子,玉岑也不讲究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就着端出来的米饭一并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不忘记让青梧也吃。
青梧却似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便搁了箸。玉岑放下手中的碗奇道:“这是怎么了?”
青梧垂着头忍不住落泪,她本不想给玉岑看见,可她今日在食肆听见之事,不免让她心下难过。
玉岑也知道,她恐怕是受了旁人影响,便道:“你理会那些人做什么?”
此事原本由几个胡商挑起,如今凉州风声鹤唳,还不能放人出城与进城,胡商们急着离开做生意,不免便抱怨了几句,虽不敢明着* 怪玉岑,也有指桑骂槐的意思,叫青梧听见了,又兼她身上的伤,这才一路魂不守舍走了回来。
玉岑一贯拿青梧的眼泪没办法,见她依旧未曾止住哭,便宽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眼睛哭红了不好看。”她实在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
青梧啜泣的声音小了些,“我是替你不值,你要保护的就是这样一群人?”
玉岑彻底无奈,果然她不该跟哭着的青梧讲道理,因为根本就没道理可讲,不过她依旧正色道:“我不在乎是否被误解,我如今的心愿便只是守护好凉州而已,说闲言碎语的人固然讨厌,可我真正保护的是如王大娘她们一般的人。
青梧哭的声音渐渐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