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可以从那蕴娘处下手?如今李云墨如此恐怕也是存了心思,再不肯敷衍王妃了。”
“这事还是交给四娘去忧心好了。”宣城长公主道,她自认为如今做这些已是足够,这些关系也不能太显眼。
云皎自然亦是收到了宣城长公主的书信,看见提及蕴娘,她唇边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不知道这个蕴娘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能将李云墨弄的神魂颠倒。
当晚,她便又去了一趟平康坊,因云皎是座上宾,提出要见蕴娘,鸨母迟疑了一下便去安排了,毕竟蕴娘虽要赎身了,如今还是楼里的人,若是能赚这位贵客一笔大的,对她与蕴娘又哪里不好了?
蕴娘整个人隐在帘幕后抚琴,悠扬的琴声自帘幕后传来,云皎阖眼默默听着,一曲作罢她方才道:“娘子如此琴艺,待在这里实在可惜。”
帘幕后传来一声轻笑,“客人就别取笑我了,只是不知客人今日来此意欲何为?”
云皎一挥手,随侍的人便都离开了,她方才道:“娘子,你应当知晓替你赎身的人究竟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
帘幕后的人微怔,片刻后一只如玉般的手掀开帘幕,一张未经妆饰的芙蓉面出现在云皎面前。
蕴娘蹙眉道:“你是谁?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眼中似乎满是戒备。
云皎微笑着望向蕴娘,“这重要吗?”
蕴娘默然,似乎的确不太重要,来此的人三教九流皆有,鱼龙混杂不说,鸨母叮嘱让她好生伺候这位贵客,便是说明此人来历不凡,可若是她不想说,没人能逼她开口。
云皎接着道:“不若我们来做个交易,若是娘子答应下来,事成之后我会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还有钱财相赠。”
蕴娘勾唇,“这条件的确诱人。”在楼里这么多年,她也已见惯了俗世,如今所求不过安稳。
“不知道贵客想要我做什么?”蕴娘问道,她隐隐觉得或许此事关系到替她赎身之人。
云皎便道:“我要你当我的眼线。”
蕴娘心中一惊,果然如此,不由得道:“可他也是一位贵客,听说这平康坊也由他暗中掌控着。”
云皎笑了笑,“正因如此,这个地方留不得。”
蕴娘已恢复了心绪,她自然知道此处虽是人们口中的风雅之地,可不论是她还是楼中姐妹都深受其苦,若是有的选谁又会在此处?
“好,此事我且先应下,不过还望事成之后贵客能信守承诺。”蕴娘道,她其实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只是替她赎身的也并非良人,如今她只能赌一把。
见她如此,云皎笑了笑,“自然。”
蕴娘应承下来此事,她便也不再留在此处。
只是她一离开,鸨母便露出讨好的笑,“贵客可是不满意?”
云皎摇了摇头,“怎会,蕴娘琴艺高超,不过此时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罢了。”
鸨母便道:“既然如此,贵客慢走。”她挥了挥手上的绢帕,似乎十分依依不舍,毕竟谁不喜欢出手阔绰的客人。
云皎却并未应,只是微笑着走出楼去,窈娘候在楼外,手中提着一盏灯。
见她来了,不由得面露喜色道:“公主,可还顺利?”
云皎点了点头,“暂时还算顺利,走罢先回府去再说。”
窈娘便招来早候在一旁的马车,二人登车往公主府的方向而去。
*
崔子错还未睡着,他听说公主又去了平康坊。
他并未关上窗杦,今夜的月光洒进来,落在那幅美人图之上,画上的美人流连在牡丹花丛之中,明眸善睐。
崔子错的手轻轻抚在画中人的眉眼之上,望着那笑颜,他总疑心是幻觉,因为公主大部分时候是不笑的,即便是笑也是淡漠疏离。
不过下一刻,画中人便坐在了窗台之上,崔子错捏了捏脸,方才确认那不是幻觉。
他扬起个柔软无害的笑,“公主。”微微仰头望向云皎。
云皎自窗台落入他房中,见她手中提着绣鞋,他方才看清那一抹晃眼的白,比窗外的月光更皎洁。
于是,他小心翼翼接过绣鞋,一边俯身替云皎穿鞋一边带着些疑惑道:“公主不是在平康坊?”
云皎睨他一眼,她知道崔子错柔顺的眉眼之下,其实并不平静。
穿好绣鞋后,她方才道:“没意思,近日平康坊里的这些人还比不得你的容貌。”
崔子错依旧只是笑,并不说话,云皎却已移开了视线,落在那幅美人图之上。
看见画上的牡丹,她只是轻笑着道:“其实,我并不喜欢牡丹。”
崔子错听着她所说,面露疑惑,“那公主喜欢什么花?”
“琼花。”云皎低声道,这个角度他只能望见她的侧颜,宛如冯虚御风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