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咱们不是卖红薯嘛，来网吧干什么？”
顾安安拽了拽张扬的衣角，小声说道。
这话让张扬一愣，等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道：“谁说我要卖红薯了。”
顾安安好奇道：“那要不然卖什么？”
“卖脑子。”
张扬微微一笑，随即挤开人群，迈步走到收银台。
此刻，收银台后的老板正在玩游戏。
老板年纪不大，三十来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神情专注。
张扬瞥了眼电脑画面，发现玩的是《黑暗破坏神2》。
等到老板操控的死灵法师被怪打死后，张扬掏出刚买的红塔山，抽出一根烟递过去：“生意挺好。”
“还行。”
老板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接过烟。
张扬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先是帮着老板点上，随后又给自己点上一根。
吐出一口烟圈，张扬面带笑意道：“生意这么好，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一个人哪忙的过来，我爱人也在店里帮忙。”
老板说罢，迟疑的问道：“你是？”
刚才张扬一整套自来熟的动作，让他有些懵，以为是遇到熟人了，可是仔细看了几眼，发现自己确实不认识。
“哦，我在丹阳开了个网吧，刚开业没多久，今天来市里办点事，王哥推荐我过来找老哥取取经。”
张扬说着，将那包红塔山放在老板的键盘旁。
见状，那老板呵呵一笑：“小老板讲话太客气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听到对方是在丹阳开的网吧，他不由放下戒心。
都说同行是冤家，可人家在丹阳县，根本没冲突。再说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至于王哥是谁，他倒是没细想，毕竟谁没有几个姓王的朋友？
张扬故作苦恼道：“老哥，不瞒你讲，我那个网吧开了快一个月，生意跟你这差不多，其他的都没问题，唯一一点就是上下机太麻烦了，得手动记时间，有时候不留神忘了，就让客人捡了便宜。”
“都一个样。”
老板指了指上网的人，感同身受道：“这些人都鬼精鬼精的，你不提醒下机，他能玩到天黑。”
这会儿还没有网管系统，上下机全靠老板用手记，到时间了就去提醒对方下机。
如果忘了，那对方走运了，能多玩一会儿。
张扬苦笑道：“我买了个闹钟，有人上机就定时间提醒，几天下来，我现在睡觉耳朵里都是闹钟铃声。”
老板哈哈一笑：“老弟，这个真没办法，只能辛苦点盯着。”
见聊的差不多了，张扬不动声色地说道：“要是有个自动上下机软件就好了，哪怕花个两三千都行。”
老板摇摇头：“没那东西，有我早买了。”
发现对方听到两三千这个价格时，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时候，张扬心下一喜。
妥了。
又聊了一阵，张扬笑道：“行，老哥你先忙，我还得赶车回丹阳，下次来请老哥喝一杯。”
“好，老弟慢走。”
老板笑着摆摆手。
见顾安安还傻乎乎地愣在原地，张扬拉住她的手，挤出网吧。
“张扬，你这都跟谁学的啊？”
待出了网吧，顾安安终于回过神，忍不住问道。
刚才张扬的表现，让她觉得无比陌生。
不管是抽烟的动作，还是和陌生网吧老板侃侃而谈，完全不像是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学生。
张扬随口敷衍道：“跟着电视上瞎学的。”
顾安安说道：“难怪你成绩不好，原来聪明劲都用到这上面来了。”
“行了，市场考察结束，回家。”
张扬掏出钥匙，打开自行车锁。
顾安安一愣：“这就结束了？”
张扬跨上车，口中说道：“不然呢，该了解的都了解了。”
侧坐在后座上，顾安安抓着张扬衣角，一脸不解道：“那我们到底要怎么赚钱？”
张扬蹬着自行车，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刚才和那老板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你们刚才说了那么多，我哪知道是哪一句……你是说那个什么上下机软件？”顾安安还是很聪明的，很快便找到了关键，但她立马又皱眉道：“可是我们不会开发软件啊。”
张扬轻笑道：“我们是不会，但有人会。”
顾安安反驳道：“开发软件应该非常贵吧，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再说了，别人如果能开发出来，为什么要卖给我们，直接拿去赚钱多好？”
这个时代，电脑软件还是非常高大上的词儿，跟普通人完全不搭边。
所以她一听到开发软件，心里就觉得没谱儿。
“其实上下机软件根本没什么难度，别说资深程序员了，找几个高校大学生就能做。”
张扬想要做的并非是很复杂的网吧管理系统，而是一个类似万象网管2004的简易版，只需要负责计时上下机就行。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如今网吧才刚刚兴起，属于蓝海行业，而上下机软件更是蓝海中的蓝海，如果不是我告诉你，你能想到靠售卖上下机系统赚钱吗？就比如学校门口那个烤红薯的大姨，烤红薯既然那么赚钱，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干呢？因为其他人并不知道。”
“赚钱的核心在于信息差，我知道的而你们不知道，我就可以靠这个信息差来赚钱。”
道理很简单，但真正有那个商业嗅觉的人，却没多少。
绝大多数人，或者是99.99%的人，都是没有商业头脑的，不习惯从商业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看着他的背影，顾安安眼中闪动着别样的光芒，口中呢喃道：“张扬，你真的变了。”
“你说什么？”
张扬没听清，转头问道。
回过神，顾安安说道：“我是说，那些网吧老板会愿意掏钱买软件吗？”
张扬反问道：“你知道刚才那个网吧，一天能赚多少钱吗？”
“看着生意挺好的，一天应该能赚一百块钱吧。”顾安安估算道。
对她而言，一天一百块钱，已经算很多了。
毕竟一个月下来就有三千了，而她爸妈一个月累死累活，也才五百多的工资。
张扬摇头失笑道：“一百？乘以十都不止。”
“这么多？”
顾安安惊了。
张扬说道：“我给你算笔账，那家网吧一共22台电脑，网费是五块钱一个小时，我就算他每天只营业15个小时，没有开放包夜项目，一天下来就是一千六百五，除去网络拨号费用、电费、电脑损耗、门店租金、人力等成本，纯利润最少都还有一千块钱。”
“现在，你还觉得这些网吧老板，会在乎花三五千买软件吗？”
千禧年是网吧兴起的一年，这一年开网吧的人，无一例外全发财了。
这就是捡钱啊！
在人均工资只有五六百的千禧年，一天纯盈利上千，不是捡钱是什么？
要知道，这还仅仅只是一个二十台电脑的小网吧，如果换做一二线城市的大网吧，月利润最少都有小几十万。
这些个网吧老板，每天晚上光数钱都得数个把小时。
蓝海行业，头一批吃螃蟹的人，大赚特赚是很正常的事情。
等到再过几年，大伙儿都知道了，网吧也就没那么赚钱了。
咕隆！
顾安安咽了口唾沫，秀气的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刚才那间网吧装修破破烂烂，甚至墙上有些地方的墙皮都掉了，如果不是张扬告诉她，她绝对不会想到，就是这样一间其貌不扬的小网吧，每天竟能赚上千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