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
十米长的王座上空荡荡的,灯光暗了下来,不一会儿,昊苍端着盆羊奶过来了。
“领主大人,这是魔王大人他......”昊苍停顿片刻,似是在斟酌措辞,“这是他给您准备的洗澡水。”
时苏:。
他还是颗蛋,洗个屁的澡。
他发动魔力,准备把这“洗澡水”撂翻,可昊苍眼疾手快,唰地一下将整盆羊奶倒进了他的小窝。
时苏被羊奶淹没了。
“魔王说,洗羊奶可以美肤,”昊苍镇定地鞠了个躬,“您可以试试。”
说罢,他带着一队挑桶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溜出了宫殿。
时苏孤零零地躺在奶里。
他在心底愤愤地骂,不一会儿就疲了,便稍微翻动了一下爪子,隐神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这奶里施加了疗愈法术,他的能量迅速上涨。
再醒时,他感到无比清醒,四肢变得灵活,乳齿变得尖利,眼睛也可以睁开了。
羊奶滋养了时苏的魔力,他觉得自己强得可怕,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毁天灭地,找回领主的尊严。
就是有点闷。
破壳的时间该提前了。
随着一阵轻微的晃动,时苏发现自己正倒在一块黑丝绒毯子上。
他来到了一座寝宫。
不是他曾住的寝宫,恶龙的床是几十平米的水晶台,而不是这么小的软垫。
不远处,几根圆柱撑起一座封顶的露台,魔王就立在那儿,回身时,睡袍的前襟松垮地敞开,胸膛上有一片烧伤的浅印,覆在他原本完美的肌线条上。
那是龙焰留下的伤疤,也是时苏的手笔。
时苏观赏着那块印子,又产生了把他衣服烧光的冲动,幻想着喷出龙焰,再踩着他的碎骨灰烬,扬长而去。
光是想想,就很愉快。恶龙的獠牙已经蠢蠢欲动了。
时苏喜滋滋地乐了一会儿,牧沉就在这时走来,手里挽着一块吊坠,悠闲地甩了两下。
“在想什么?”
龙蛋滚了半圈,想要借力站起来,又摔了回去。
“认得这个吗?”牧沉把吊坠垂到蛋壳前。
那是一块黑色透明的水晶石头,里面闪着荧光,包着个白色八角形矿物。
这是时苏的预言神石,也是他储藏室里的宝贝之一。
“这是你的东西。”
时苏刚想往前探,牧沉就笑吟吟地收回手,那石头直接消失在了袖管里。
“现在,归我了。”
真是个强盗。
时苏在蛋壳里气得直龇牙,四只小爪子费力地蹬动,却只能在蛋液里划拉。
还有十几个小时破壳。
他可以忍。
不过这不代表他要让牧沉好过。
牧沉拿来个褐色绒毯,将龙蛋盖住,躺下的龙蛋只留出小半个蛋尖,像是盖着个大团子。
“好了,今晚陪我。”
时苏正纳闷要陪什么,牧沉就挤了上来。他半依在鹅绒大枕头上,一手还不忘安抚地拍拍盖着毯子的胖蛋。
龙蛋摇动着着,想把这块小毯子甩掉。
“怎么,睡不着?”牧沉阖着眼,“要我给你唱摇篮曲么,大领主。”
颇有嘲笑的意思。
时苏不动了。
牧沉搞这些花样,无非就是想激怒他。
不能这么轻易地中招。
他沉静了一会儿,暗自积蓄魔力。月色渐高,寝宫里愈发的亮,毯子也愈发的烫。
直到牧沉猛然睁眼,龙焰如电流般从蛋壳上蔓开,只瞬间就让整块床垫熔为灰烬。
而牧沉也不遑多让,眨眼间便闪到到了露台边,袍子着了火,他不慌不忙,左手蓄起一团蓝光,嘴唇微动,使出一道咒语。
时苏没见过这法术。但人类的招数都怪头怪脑,他懒得研究。
反正都敌不过他的龙焰。
短短几十秒,整个寝宫都点燃了。火光中,那道蓝光蹿来,罩在了光亮滚烫的龙蛋上。
时苏周身凉凉的,魔力也开始冷却,火焰逐渐熄灭,他愉快地躺在烧成碳的灰烬里,欣赏自己的杰作。
牧沉身上的袍子没了。
睡衣绸布被烧了个精光,不过头发完好,除了那块旧疤,身上的皮肤也依然光洁。
他往近处走来,身姿笔直,步伐稳定,从肩膀到脚踝,流畅的肌肉线条毫无遮掩,被月色晕染出明净的光泽。
时苏又不免有些失望。
据说没穿衣服的人类会感到羞耻,而这一点明显没发生在牧沉身上。
他甚至还在笑。
真是厚颜无耻。
几声巨响,寝宫的大门撞开,昊苍带着一队守卫冲了进来,正巧撞见魔王光裸的英姿。
“魔王——”他脚顿在垮塌的木架灰烬上,先是一脸呆滞,又在接触到牧沉的视线时,赶紧避让。
守卫们都齐刷刷地垂头,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没什么大事,”牧沉摆摆手,“去把贝壳屋打扫一下。今晚我们要换个地方睡了。”
说罢,他变魔术似地抖出一件斗篷披上,慢悠悠地系好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