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在出口处碰到了熟人,他出剑冢的时候,看到两人正在聊天。
一边是弟子的证明,一边是蓝错的再三保证,他甚至还拉来了衮龙服剑灵为自己作证,最终,沧溟选择了相信蓝错的说辞。
但他显然不够了解蓝错,若是蓝安在这里,他一定不会听信蓝错的鬼扯,无论如何都要亲自下去将其抓回来。
无他,蓝错的前科实在是太多了。
不知道有多少次,因为害怕麻烦,在他决定要做一件明知道会被阻止的事情的时候,就会先编个瞎话来糊弄对方,然后背地里自己去做,可能一直到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对方都不一定会知道有这么一件事。
就比如现在——
原本,在将最后一名弟子送出剑冢后,蓝错便也会跟着离开。
但在即将离开时,一个想法出现在了蓝错心中。
他不在天雷的惩戒范围内,甚至天雷还会有意识地避开他,现在又没了拖后腿的弟子们,如果他去到雪虹剑身边,能否保住对方?
他还记得,当沧溟提起雪虹剑的时候,眼神是有一瞬间的落寞的。
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老朋友死亡的无可奈何。
一起跟随着主人在九州中杀出一方立足之地,一起开宗立派,又一起为了保护主人剑灵溃散,沧溟与雪虹之间,关系一定很好吧。
他欠着沧溟一份救命之恩,若是自己能将雪虹从雷劫中保下来,大约也能够抵消一大部分这份恩情。
当然,他也不是莽夫,不会在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便不自量力地往天雷中心窜。
某种程度上说,他说自己在错剑身边,也不是在欺骗沧溟。
剑冢会保护每一个有名有姓入了剑冢的仙剑,无论其是完好无损还是残破不堪,因此,即使剑身断成了数截、丧失剑灵、已经变成了废铁几片,剑冢也依旧会保护它。
在问过衮龙服剑灵后,蓝错在一处山洞中找到了自己被装在一方小盒子中的剑身。
抱着象牙白色的小盒子,蓝错在心中感叹,这和人类用来装骨灰的盒子不说有些类似吧,简直是一模一样。
带着自己的“骨灰”,蓝错一路朝着天雷中心而去。
越靠近雷劫中心,天雷便越密集,一道道的,简直比雨丝还密。
一开始,只要放出自己的气息,天雷便会自动绕开他所在的区域。
后来,他需要将骨灰盒子抱在胸前,让剑冢替自己抵挡一部分雷劫。
再后来,他需要撑起灵力屏障,抵挡未能被完全清除的电弧。
最后,就连灵力屏障也变得千疮百孔,时不时就有雷光顺着各种未被顾及的角落溜进来,“噼啪”一声从蓝错身上窜过。
雨越下越大,最后几乎让人难以睁开眼睛。
蓝错眯着眼看向前方。
已经很近了,他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在雷劫的中心,有一个身着白色素裙的女子。
她垂着头,盘膝坐在一块巨石上,一动也不动,任由一道道比婴儿小臂还要粗壮的天雷打在身上。
雷光太盛,看不清女子的脸色,但想必是不太好过的。
身处雷劫中心,暴雨声、雷鸣声,巨大的轰鸣回荡在整片空间,若放声大吼,即使是自己,也听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即使还未真正进入雷暴的核心区域,蓝错也被逸散出来的电弧电得有些不好受,更别提本次雷劫的重点打击对象雪虹剑了。
蓝错想了想,抬手抚上胸口。
渐渐地,一蓝一白两颗圆形的珠子被从他的胸口引渡了出来。
两颗珠子体积都不小,周身闪烁着莹莹灵光,一看就知道并非凡品。
但若是仔细看去,便可以看见,无论是哪颗珠子,在它们的表面,都可以看到许多细密的裂痕,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四分五裂,化作一地齑粉。
这正是当初为了强行保住蓝错剑灵不散,蓝错的剑主鸾雀仙尊的金丹以及为铸造错剑提供精血的上一任孔雀公爵的妖丹。
当世顶级强者的毕生修为所凝集而成的精华,将蓝错强留于世三百余年,也终于即将消耗殆尽,零落成泥。
好在,在最后时刻,蓝错遇到了沧溟剑。
将金丹与妖丹捧至面前,蓝错最后用额头轻轻触了触它们,感受着上面残存的气息。
孔雀公爵与鸾雀仙尊,于他而言,与他至亲无异。
“公爵,蓝安已经长大了,他现在已经成功继承了您的爵位,还开了公司,他做得很好。”
“主人,我现在已经成为了沧溟剑的剑灵,是沧溟剑呢,排名前三呢,比错剑还要好,也不用担心会消散了。沧溟剑对我很好,我现在也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虽然知道鸾雀仙尊与孔雀公爵早已魂飞魄散,不可能听到他这一番话,蓝错还是轻声向他们呢喃,做着最后的告别。
待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蓝错眼中的不舍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冷静到仿佛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