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干净,抹了药裹上纱布。
“外伤还好说。”
治疗医师摘下口罩,望向里头的诊疗室,“严重的,是心理。心因性失忆症,说白了是大脑对人体的一种保护机制,当接收到来自外界的强烈刺激,大脑会选择遗忘部分记忆,用以维持身体机能的正常运作。”
“能治好么?”蔺宵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按理说能够自愈,但他什么都忘了,过去的一切包括最基本的常识。”
治疗难度非常大。
“而且病人潜意识里,抗拒治疗。”
蔺宵敲了敲门进诊疗室。
无论发出什么声响,人始终垂着头,坐在椅子里。
“再这样继续透支身体,怕是没几年了……”
医生的话犹在耳畔。
蔺宵颤着手摸向那头灰白的发,轻声:“哥哥,我们回家。”
—
第二天下午,飞机抵达燕北。
陶然推了所有事,到机场接人。
尽管已经事先听说了情况,真正看到沈庭章那一刻,五十多的人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哪怕四年前,宿博明离世后那段日子,也不像现在这样。
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家主……”陶然数度哽咽:“我,我来接您回家。”
回到老宅,沈清泽推了集团会议匆匆赶来。
好脾气了半辈子,头一次仰天大骂:“徐牧言这个畜牲!他人呢!”
“死了。”
沈清泽一下愣住,转头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转,“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就该千刀万剐!!徐家这些畜生……”
猛地停下,又问:“大畜生死了,小畜生呢?那个徐二少。”
“收押了。”
“好好好,还活着就好。”
这笔账,无论如何都要从徐家人身上讨回来!
“五爷。”陶然望了眼轮椅里的人,小声提醒:“家主现在这样,绝不能叫外人发现了。”
沈家才刚经历一次换血。
现下,不能再折腾了。
沈清泽点点头。
“郊外还有处院子……”
“我打算带哥哥回家。”蔺宵出声打断,“我们,回同里。”
“同里?”
沈清泽疑了一声。
再看向人,却先看到轮椅下滴答的水渍。
蔺宵跟着回头,立马脱下外套紧紧裹住人,“都出去,出去!!”
玉竹园内所有人被轰走。
蔺宵抱起人,转身去卫生间。
打开花洒,调节好水温,再去给他脱衣服——肩骨嶙峋,身上更是瘦得触目惊心。
蔺宵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
痛苦闷哼,伴随水声断续溢出。
—
在燕北待了三天。
三天里,不见任何人,包括往日交情还算不错的宋家姐弟。
渐渐地,连沈清泽都不见了。
“你这样总不让他见外人,和徐牧言有什么两样!”沈清泽逐渐失去耐心,闯进玉竹园,“……我知道你痛苦,庭章变成这样,你以为我们就不痛苦么!”
那个曾懵懵懂懂喊他爸爸的小孩儿,几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沈清泽用力拽两下他的衣领,别开头,“但即便再痛苦,也不能将这个错误延续下去。医生不是说了,情况虽然严重,也有自愈的可能,你要相信庭章,相信你自己,你可是他选的男人!”
沈清泽最后重重锤了他一拳,“对自己有点信心!”
即便认不得人了,对于现在的沈庭章而言,他也是特殊的。
至少,他说一遍吃饭,沈庭章就乖乖吃饭了,而其他人起码要喊上三遍,才有反应。
…
离开燕北前,蔺宵最终同意其他人见面。
挑了个天气好的时候,推着人到花园。
“哥哥渴不渴?太阳晒不晒?”久听不到回答,他又自问自答:“那我们去亭子里吧。”
宋家姐弟就等在亭子里,老远瞧见人往这边来,双双起身,手足无措搓着。
直到人走近,宋希沉猛地被阿姐推一把,踉跄扑到轮椅前。
“额……嗨!”
“嗨你个大头鬼。”
宋瑾禾拍了下他的头。
小心转过视线,沉默数秒,尽量自然地跟他打招呼:“哟!还记得我么?”
不见回应,宋瑾禾笑了下又道:“不记得也没关系,就当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宋瑾禾,这是家弟,宋希沉。”
她慢慢俯身,故作轻松指向他:“你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宋瑾禾手都举酸了,无奈再看轮椅后的蔺宵:“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啊。”
“嗯。”
“打算什么时候回同里?”
“明天。”
目光下移,宋瑾禾深吸口气,重重呼出:“回去了也好,这里一点好的回忆都没有。不过,要是哪天恢复了,别忘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