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想到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远在京城的谈煊。
不知他走后,谈煊如何了,有没有去找自己,会不会时常想起自己,是否接受了太后的指婚、再娶新人了……如今想来,他离开也有半年之久了。
明明已经离开了,可思绪却还是控制不住地会想起在京城的人和事,尤其是谈煊,就像一个萦绕在他梦里的虚幻的意象一般。
“我曾经成过家,可后来散了,”闻逆川语气依旧很平静,就像在陈述别人的事一样,而后,他又说,“薛婶,您别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
“散了也可以再成的,你既然都来咱们边南落脚了,难道就想这样孤寡地度过一辈子吗,”薛婶说着,忽然想到了白玥,又说,“再说了,你妹妹迟早也会成家的,阿川啊,不是婶儿说你,你要是不抓紧,到时候就剩你一人了。”
闻逆川含糊地对付了两句就离开了,回屋的时候还特别早,太阳都还没有沾到地平线的边上。
恰巧今日上集市去了白玥也回来了,一推门,见闻逆川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屋内,不由被吓了一跳。
“小川哥今日没去下地吗?”白玥下意识地认为,平时懒洋洋的闻逆川,今天定是偷懒了。
“去了,”闻逆川深吸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回答着,“早些回来而已。”
“还有,我之后几天都不下地了,歇一歇。”闻逆川又说,他宁愿饿死,也不想回答那薛婶儿的问题了。
再说了,有足够的银子傍身,也不至于会饿死。
白玥把从集市上买回来的东西往桌面上一搁,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小川哥,你先前说要的香料没有了,但老板说有一个味道相似的,我给你买回来了。”
闻逆川好似抓住了什么关键词语,颇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说道:“香料不同,怎么能一样呢?”
白玥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夜里,闻逆川尝试着点燃白玥新买的香料,结果一整夜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总感觉心脏像被人高高悬起,焦灼、不安又没有依靠。
他一气之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床边的桌前,两下把那香料熄灭了,嘴里喃喃:“不是这个味道……”
而后,他缓缓拉开柜子的小抽屉,从里头仅剩的四五根香柱里头掏出一根,那是之前买下来的,一直都让白玥买新的,没舍得用旧的。
他随手拿起小弯刀,切碎了一些落入香炉里,重新点燃。
片刻后,整个屋内充斥着淡淡的檀香,香味渗入他的衣物和被褥,也萦绕在他的鼻尖。
闻逆川闻着檀香,终于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白玥进他屋里的时候,香炉的香料已经燃烧殆尽,但空气中还淡淡地存了一些。
白玥看了闻逆川一眼,发现他在不慢不紧地梳头,又深吸一口着屋内的空气,说道:“小川哥,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檀香啊,”闻逆川语气很平淡,“很常见的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我给你买的那些吗?”白玥又问。
“当然不是。”说起这茬,闻逆川就来气。
于是,他起身拍了拍白玥的肩膀,今日决定同她一起出门去买新的香料。
集市人来人往,白玥带着闻逆川逛了平时最常逛的那几家香料铺子,无一例外,都说最近没货。
走了一上午的两人不免疲倦,碰上一个茶铺,于是就去歇歇脚。
没想到这不仅是茶铺,这里头竟然还有人在说书。
但他同寻常说书又不一样,他讲的都是大盛的传闻。
闻逆川一开始还兴致缺缺,直到后来,他听到了“京城政变、流血死伤无数”时,身体没来由地一颤。
谁料,这一节才刚刚开了个头,竟然有人举手打断了——
“老二啊,京城那些风风雨雨有什么好听的,不如继续说山神美人?”
“对、对啊!”
“就是、就是。”
“我们边南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关心他们做什么……”
那说书人是会见风使舵的,赶紧换了个话题:“那成,我们继续说山神的新娘,上回说道,每逢山神开典……”
“且慢。”闻逆川忽然站了起来,从袖口掏出一个元宝,啪的一下,搁到了说书人的面前。
自从那元宝被掏出,周围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几乎都随着那元宝移动了起来。
那说书人也被这阵仗吓得不轻,抬眼眨巴了几下,问:“公子何意?”
“继续说京城政变。”闻逆川说着,随手拉来了一把椅子,坐到了离那说书人最近的地方。
原来只是想听这个,只见他把元宝纳入袖口当中,幽幽道:“那成,今天这位公子包场了,指定要听京城的故事,山神的咱明儿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