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不知道的王府之外的世界,还真有人把他当“战神”供了起来,但讽刺的是,塑造和膜拜战神的他们,却丝毫不关心战神的死活,宫廷的腥风血雨,谈煊的带兵营救,哪怕到某天,传来了平南王的死讯,也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们或唏嘘、或惋惜、或不屑,总之,没人真正关心谈煊怎么了,他们只想所谓“战神”庇佑,等他陨落之后,还成故事传说,吃净最后一点价值。
可恰恰相反的是,闻逆川关心的不是战神,也不是平南王,而是谈煊本人。
之后,闻逆川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小屋里的,他只记得自己鬼使神差地去画廊,要了一幅“战神平南图”,而后迫不及待地回家要打开看看。
结果回去打开一看,发现画得根本不像谈煊,为此,他还仔细端详了许久,最后吐出一句:“确实不像。”
当晚,闻逆川掏出许久没用的画笔,在微弱的烛光下,一点一点地改画。
直到半夜白玥经过他那屋,见还亮着光,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进了门,见到的是这样一副场景——
闻逆川头发凌乱,绑头发的发带也垂落下来,领口、袖口、甚至衣襟上沾了碎碎点点的颜料。
再一看桌面,一幅画被摊开,占去了桌面最多的部分,闻逆川手执画笔,被挤压在一个角落,身体几乎是趴在上面作画,模样甚是狼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玥停在门口看了他许久,可闻逆川丝毫没有发觉门外来了人,完全沉浸在画中。
到后来,白玥忍不住了,很轻地喊了他一声:“小川哥。”
半晌,闻逆川才如梦初醒般地反映过来,他抬起微垂的眼皮看向她,明明是在看她,但眼神空洞得又好似没有聚焦一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玥?”闻逆川扶着后腰慢慢直起身子,疑惑爬入瞳仁,“你怎么还不睡?”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白玥叉着腰,语气相较之前重了几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你没看到我在改画吗?”闻逆川义正言辞地说道,他只是抬头一瞬看白玥,而后又再次垂下眼,手中之笔挥动,继续改画。
“小川哥,你这几日又不下地,明儿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你非要着急今晚把它改出来吗?”白玥反问道。
“见不得它画太差,就上手改了,这种质量的画,放在身边也是心烦。”闻逆川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
“明知道它差,你还买回来做什么?”白玥又说。
这句过后,闻逆川沉默了许久,等他改完了手下的这部分,再次直起腰来,才回答:“你早些休息吧,我很快就改完了,改完就去睡。”
翌日一早。
白玥醒来的时候,闻逆川仍在呼呼大睡,离枕头不远处,是还没燃尽的檀香,炉子飘出袅袅青烟。
那幅画已经被闻逆川改完了,悬挂在了屋内唯一空白的墙上。
白玥凑近去看那幅画,走笔、神韵、色彩,无不令人叹为观止,可见,神女母亲精湛的作画技艺,并没有在闻逆川这里失传。
那画好像有魂灵一般,白玥站在下面,感觉画中人仿佛在看着自己。
闻逆川睡到了傍晚才起来,那时候屋内的空气中几乎已经没什么檀香的味道了。
他动作迟缓地下了床,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画前,发了许久的呆。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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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逆川带走了在草原时谈煊给他的貂皮,天气最冷的那几天,他每日都要裹着才能睡着。
他以为是自己怕冷的毛病犯了,而后天气转暖,他还是如此,他又觉得定是自己习惯了。
边南的不过是个大农村,村里的新年倒是很有氛围。
大年三十那晚,薛婶喊闻逆川和白玥一起吃饭,被他拒绝了。
后来到了元宵节,薛婶捧着一碗汤圆过来的时候,闻逆川迟疑了片刻,还是接受了。
闻逆川和白玥分着吃了。
他放入口中咬了一口,看着里头流心的汤圆馅儿,没来由地想起去年今日,他迷迷糊糊地从软榻上醒过来,说了一句饿了,谈煊便去给他弄来了一碗汤圆。
他还记得,那汤圆是红豆馅的,甜汤是姜汤,甚至还记得吃完之后,全身暖呼呼的感觉。
忽然,他吃到一丝咸涩,就在他以为汤圆坏掉了的时候,一抹脸,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但是,他为什么会哭呢。
一年前毅然决然地离开时,他没有哭,半年前听闻谈煊命悬一线时他也没有哭,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哭了。
他丢下碗,冲到门口去吹吹风。
就在这时,邻居家的炮仗响了起来,满院子的欢声笑语,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