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禾悦。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略带忧郁的氛围,江屿辞低垂着眸子,抄着兜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来回踱步。
被遗忘的杂物间,落了灰的密码锁静静地躺着。
整座小院被生生不息的野草包围,沿着墙角肆意蔓延。
江屿辞蹲下身,盯着随风摇曳的野草发呆,过了半晌,他很慢很慢地“嘶”了一声,“密码会不会是那位的生日?”
思及此,他打开手机百度,搜索席卿之的生日。
。
他满心期待地又输了一遍密码,意料之外的密码错误。
谁的生日都不是。
在令人失望的这件事上,结局从来不让人失望。
他叹了口气,无奈盘腿坐在智能门锁前,举着充电宝给它充电。
在当了十分钟的桩后,江屿辞麻木地给席卿之发了条微信。
(j+y+c)/3:【你能猜到他的密码吗?八位数的。】
席卿之秒回:【和000。】
江屿辞来不及细想这两串密码的含义,拔了数据线就试。
“咔哒”一声,门开了。
进门后,他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反应,迅速将门反锁。
屋内黑漆漆的一片,他打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移动光束搜寻。
当光束掠过正厅摆放着的两套婚服时,他怔愣了许久。
脑海中完全被一幅幅凤冠霞帔、十里红妆的壮观场面所占据,像穿越了时空,亲眼见证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走近,发现装凤冠的透明玻璃盒上摆放着一张烫金卡片,卡片上写着:席卿之,我来娶你。
眼睛无端有些酸涩,他很轻地叹了口气:“他给你留了念想。”
心之所系,念之所想。
既然席卿之用了二十多年都没有走出来,那……
江屿辞打开手机闪光灯,转着圈拍了十几张照片给他发了过去。
(j+y+c)/3:【图片】x12
(j+y+c)/3:【你要不要?要的话我给你带出来。】
他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这几个大字在屏幕上方反复横跳,心中大致揣摩出了对方此刻翻涌的情绪波澜。
肯定不好受。
席卿之:【我很需要它,谢谢。】
席卿之:【真的很感谢。】
(j+y+c)/3:【好,我把能带的都带出来给你。】
席卿之:【要不要我帮忙?】
(j+y+c)/3:【不用。】
江屿辞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一面镜子前,桌上有一张泛黄的信纸,寥寥数语,让人匪夷所思。
「我是同哪来的儿子?席狗是双?」
短短几个字把江屿辞干懵逼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解锁手机问当事人:“你是双?”
席卿之:【什么意思?什么双?双性恋吗?我不是。】
(j+y+c)/3:【双性。】
(j+y+c)/3:【你会生儿子吗?】
席卿之:【我不会。】
席卿之:【你怎么会这么问?】
江屿辞拉过椅子坐下,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在什么情况下江行越会写下这样的话呢?
思考了整整半个小时,找不到答案,甚至一点思路都没有。
“砰砰砰!”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江屿辞将信纸折好放进口袋里,轻手轻脚地朝门口移动。
杂物间的隔音效果一般,凑近后能听到门外的交谈声,“我确定有人在里面,会不会是小偷?”
“这座院子有什么好留的?不如直接拆掉。”
“我们小姐到底哪里比不上姓席的?”
“烂人烂人!睡了还不负责!欠操的东西!”
江屿辞死死咬着后槽牙,感觉全身的血液蹭蹭蹭往脑袋上涌,情绪在暴怒边缘游走。
我们小姐?
我们……我们……
他眸光暗了暗,猛然打开门一脚踹在开腔的人的小腹上,用了十成十的力。
沈松重重摔落在院中的野草里,嘴角溢出斑斑鲜血,模样极为狼狈。
江屿辞关上门,单手撑着栏杆,翻身越入院中,揪着他的衣领冷声问他:“你以为你是谁?”
沈松扯唇笑了下,脸色苍白病态,“你是不是和江行越一样欠——”
江屿辞一拳砸在他脸上,咬牙切齿地低声质问:“是不是你下的药?”
和沈松随行的人在两人对峙时悄无声息地溜走,大概率是去搬救兵了。
江屿辞沉着脸,掐住沈松的脖颈将他摁在银杏树的树干上,一字一句地重复:“是不是你给江行越下的药?”
沈松咳嗽了两声,唇角上勾,轻飘飘否认:“不是我哦。”
看似无辜实则明晃晃的挑衅。
江屿辞微眯着眸子,手上的力道不断收紧,愤怒的情绪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烈焰,在他心中肆意燃烧,燎得心口疼。
“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给他下的药。”
……
院外。
随行好友恭敬地站在一旁,微微欠身:“卫队,他们就在里面。”
卫群扫了一眼这个多年没有踏足过的院子,心中五味杂陈。
当他的指腹刚要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不知名的重物砸了过来,门框沿着他的手背剐蹭过去,留下一片红痕。
低头一看,是鼻青脸肿的沈松。
卫群眉心一跳,无意识抬眼看向里院抄着兜,一副六亲不认模样的嚣张青年。
“你——”
江屿辞照着地上躺着的人踹了一脚,目光流转着落在卫群脸上,“要教训我吗?虽然打不过,但可以试试。”
“卫队!救救我!”沈松身形一震,喉咙深处涌上一股难以抑制的腥甜,他牢牢扒着卫群的靴子,像找到了救世主一般,“小少爷想杀我!”
江屿辞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他,嗤笑道:“刚刚骂我的时候不是笑得很开心吗?”
故意在门外挑衅,企图激怒他,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抬脚踩住沈松的脸,不紧不慢地扫了一圈,视线最终定格在和沈松同行的男子身上。
他眼尾上扬,狐狸眼极具攻击性,“告诉我,他住哪?”
随行男子低下头,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屿辞耐心告罄,神色倦淡,“为什么会聘用不会做事的哑巴?明天就收拾东西滚蛋。”
卫群摁住他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提醒他:“冷静。”
江屿辞耸了耸肩膀,明面上拒绝他的触碰,周身的气压越发低沉,“不打架就别碰我。”
江北山冷着脸从主院过来,眉头紧拧,“江屿辞,你在闹什么。”
上位者的气息很是骇人,压迫感随之而来,不由得让人心头一紧。
江屿辞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第一次对这个高高在上的将军产生了厌恶感。
他蓄力将脚下的垃圾踢到江北山面前,无视他的权威,对他进行明目张胆的挑衅。
“我再问一遍,这个畜生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