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8日21:59分。
祁清倚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垂眼看着院中温馨热闹的场景,身上的颓丧萎靡感散了许多。
“裴延!”云潼抓着自己被仙女棒燎断的刘海,边追边骂:“你是不是有病!?”
裴延一边跑一边解释:“天地良心,这真的是风的锅。”
主院一楼,南阳和祁蕴在下棋,沈楠和云舒在看春晚,陈姨和阿妈在做饭后甜点。
遥远的天际烟花烂漫,一片其乐融融。
祁清睨了一眼桌子上的红包,眉梢很轻地挑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云舒、祁蕴和沈楠每人给了两个,席卿之给了四个,连带着江行越的那份一起。
他忽略心中的异样,随手将红包扔进抽屉里。
注意到窝在角落闭目养神的耶火,他略一迟疑,轻声问:“你不下去和她们玩吗?”
耶火懒懒掀眸,“喵。”
在铲屎官二号日积月累的影响下,原本活泼优雅喜欢喵呜喵呜蹭的猫咪变成了高冷御姐,对除祁清以外的人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祁清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睫,沉默过后认真开口:“过完年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耶火:“喵?”
报告,我没病。
……
过完年,祁清抽时间带耶火去了宠物医院,面对医生的询问,他抿了抿唇,张口就来:“它心理有问题。”
耶火抬起爪子拍拍他的手背,想提醒铲屎官:本猫没有抑郁,不许造谣。
见祁清不理自己,耶火一气之下直接跑路,跑回车里待着。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
祁清:“……”
耶火:“……”
僵持之际,祁清软下声音,好声好气和它商量:“那你和我去做体检。”
耶火半推半就,又跟着他回了医院。
结果出来后,医生建议它少吃多锻炼。
祁清好意转达:“他说你太胖了。”
耶火:“喵!”
猫猫公主脾气很大,一个周没有搭理铲屎官。直到情人节那天,它收到了铲屎官亲手做的罐头,才勉为其难原谅他的无礼。
趁耶火吃罐头的空档,祁清冷倦地靠在沙发上,嘴唇紧闭,似乎在努力忍耐着什么。
说实话,他不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有时候情绪化会很严重。
一般情况下,不说话就是他处理情绪的方式。
比如现在。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以往相处的点点滴滴,宛如一部被精心剪辑的电影慢镜头,一帧帧清晰地在脑海中划过。
祁清有一下没一下摩擦着腕上的手链,深吸一口气还是感到胸闷和压抑。
“骗子。”他冷着脸,拿起角落放着的狐狸尾巴扔了出去,“我不会原谅你。”
骗身骗心的王八蛋。
如果能重回相遇那天,他一定要把骗子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沉默良久,他又绷着脸起身把狐狸尾巴捡回来,狠狠捏了两下。
吃完晚饭后,祁清看着在跑步机上锻炼的猫咪,状若不经意地问:“你想不想回悦来悦缦看看?”
耶火疑惑。
耶火扭头。
耶火被跑步机带得摔了个屁墩。
“哦。”祁清拿起车钥匙,勉为其难道:“这么激动,那就陪你回去一趟。”
耶火在地上滚了一圈,懵逼中被提起来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有时候猫也想报警。
推开门,熟悉的布置映入眼帘,祁清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目光在客厅里缓缓扫过,心底酸涩的情绪怎么都压不住。
耶火迅速蹿到落地窗旁的猫窝里,喵呜喵呜地打滚。
这地方半年多没人住,那股好闻的樱花味几乎淡了个干净。
祁清带上门,淡定地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最终停在落地窗前静静观赏夜色。
窗外的城市霓虹闪烁,繁星点点,与屋内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月光洒落在潮湿颤动的睫毛上,显得格外凄凉,祁清蜷紧手指,后退两步坐在摇摇椅上,嘴里喃喃自语:
“江屿辞,我很想你。”
……
月涯海湾。
头发上插着海草的人正竭尽全力往岸边游,在月光的照耀下,那张长时间被海水浸泡的脸庞显得格外苍白。
借着海浪波动,他奋力一跃,死死拽住救生船上的绳索,避免了再次被卷入海里的悲剧。
两分钟后,他毫无形象地躺在沙滩上喘气,在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后,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景区出口走。
他找了个树枝当拐杖,有气无力地骂:“沈诀,我操你大爷。”
后脑勺都被敲的麻木了。
此时此刻,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水珠顺着脸颊滚落,和脸上的泥沙混杂在一起,留下了一道道泥泞的痕迹。
看起来十分狼狈。
出景区后遇到一个夜跑的老爷爷,他扒拉扒拉脸,凑上去找他借手机打电话。
老爷爷心善,看他可怜兮兮的,冒着手机被抢的风险,好心将手机递给他。
可怜虫想了好一会儿,拨通记忆里第二熟悉的号码。
“睡了没?来月涯海湾a口接我。”
二十分钟后,裴延穿着睡衣飞奔过来,因为着急,拖鞋在半路掉了一只。
看清面容的瞬间,他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我操?!”
“别操了,送我去医院。”江屿辞扔掉手里的树枝,抬眼看过去,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力,“过来扶我一把。”
反应过来的裴延抄起他就往车里送。
“你怎么才回来,我他妈以为你成为大海的养料了。”裴延吸了吸鼻子,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开车时手都在颤抖。
江屿辞捂着后脑勺,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只有颤抖的手能证明他还活着。
裴延不敢耽搁,用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去了祁清名下的私人医院。
处理好脑袋上的伤口后,裴延弄来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
趁江屿辞输液的间隙,他还去外面的餐馆买了一提灌汤包。
回到病房门口,推开门的那一刻,裴延瞳孔地震,“江屿辞,你他妈要死啊?”
这狗东西居然自己拔针!
江屿辞费力地将针管揽上去挂好,完全不在意手背上蜿蜒而下的血迹。
“送我回去。”
裴延拦住他的去路,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哑声怒骂:“你发什么疯?快点躺回去!你知不知道你的伤口感染很严重?”
江屿辞舔了一下干涩的唇瓣,精致的样貌透着一股近乎病态的绮靡,“我要见我老公,见不到我老公我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