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裕垂下眼眸:“组织不养无用之人,何况代号成员是平等的。”
“是吗?”朗姆忽而又跳到了下一个话题,“你每周提交的报告我都仔细看过,不愧是连那位都无比看好的蓝佛朗克。你很优秀,短短几年间建立的情报网已经不比情报组那些老家伙差了。”
和朗姆交流一定要习惯他跳脱的思维。
备受荼毒的昭裕已经能从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中找出朗姆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并将它们串联起来,表面上还能做出一副被朗姆牵着鼻子走的假象。
就比如现在。
朗姆先是当着蓝佛朗克的面怀疑琴酒,试探蓝佛朗克和琴酒的关系是否仍旧如过去那样针锋相对,水火不容。再提起当年带领他和琴酒学习训练的白兰地,用对蓝佛朗克而言如师如父的前辈敲打他。得到满意的答复后才终于谈及正事——蓝佛朗克手握的情报网。
经过前面一系列的提醒和警告,就算蓝佛朗克不愿意,也无法正面拒绝朗姆。
昭裕知道上辈子这时候的他是什么心态,虽有私心,但整体来说对组织还是忠诚的——倒也不是把组织当家的那种忠诚,只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他当时根本没有背叛的概念,也很容易受朗姆挑拨,轻易入局,被卖了还要替朗姆数钱。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事实上,别看昭裕从小到大的经历如此“复杂”,生活环境如此“恶劣”,他能接触到的人和事其实很简单。
常言道“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是没有道理。在组织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中,实力是硬道理,反而没有阳光下遍地可见的勾心斗角。
当然,现在的昭裕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他了。
他故意流露出一丝为难,但还是向朗姆低下头颅,道:“愿为组织尽绵薄之力。”
朗姆满意地笑了笑:“说起来你和琴酒已经很久没有合作了吧,我会让他联系你。”
“是。”
达瓦先生全程旁观了昭裕和老狐狸的交流,但直到他们离开基地,走在返回宿舍的路上——警察厅为单身警员提供宿舍,昭裕偶尔会住在那边——祂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你们人类真复杂,有什么事情不能明着说吗?]达瓦先生冷笑,[而且你是那个组织的卧底,你的情报网本来就是为他们服务的吧?]
[不一样。]昭裕站在月台上等返回东京的电车,[我是组织安插进警察系统的卧底,为了安全,除过跟警方有关的事务,其他任务我不会参与。朗姆今天叫我过去,是想让我加入琴酒的行动组,跟他一起出任务。]
达瓦先生表示不理解:[这有什么区别?]
昭裕顿了顿,挑了个便于非人类理解的说法:[你只要知道我的工作量又变多了就行。]
他身上因为加班而起的怨念已经到了具现化的程度,配合着眼底的乌青,像极了都市怪谈里被工作折磨疯的社畜。
不过——
恶魔虽然不理解人类,但似乎因为契约的缘故,祂总能第一时间看破契约者的假面,窥视假面之下的真实。
达瓦先生挑眉:[你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被你发现了?因为朗姆的所作所为正符合我的想法。]
昭裕跟随晚高峰的人流上了车,在人挤人的狭小空间中,他的心声却是轻松的,
[对于一个卧底来说,不参与组织的日常任务的确是件好事。但我不一样,我要救人,就必须尽可能多的接触组织核心。现在知道我身份的人只有BOSS、朗姆、白兰地、琴酒和贝尔摩德,人数可控,正适合一点一点提高我在组织的地位和权限。]
仗着从小在组织长大的背景,蓝佛朗克会比未来的波本和苏格兰更得BOSS信任,也更容易接触组织的核心情报。也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足以和公安谈条件的筹码。
[唯一让我有些不安的是进展太顺利了。组织情报泄露诡异,朗姆不得不启用保密等级很高的蓝佛朗克,这对于组织而言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我不觉得这是组织的阴谋,可除此之外,我又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达瓦先生想了想道:[不管怎么说,至少短期内这件事的发展对你有利,不是吗?]
[……你说的对。]
……
朗姆要求蓝佛朗克参与日常行动后没多久,琴酒就主动联系了昭裕。
但指望琴酒好声好气地邀请是痴心妄想,这位加班狂魔只给昭裕发了一封简短的邮件:【晚上八点,米花公园。——Gin】
很好,非常符合琴酒一贯的作风。
现在摆在昭裕面前的问题是——他该如何向吉野修一郎和樱田正道请假。
是的,没有错!晚上八点这种无论在什么公司只要不是两班倒三班倒的岗位都属于下班后的休息时间,到了警察厅这边却还得请假!
因为昭裕经常翘班——都是零组的锅——以至于三队的同僚都不禁向他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吉野修一郎更是摇头晃脑地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啊,身体素质太差了。也罢,今天我给你放半天假,你五点半就可以下班了。回去好好休息啊,白马君。”
昭裕面无表情地回敬了一串省略号。
这群屑上司!!
到了下班时间,隔壁部门的熊仓幸之助准时来到公安课的办公室等他。
昭裕看到他的时候略有些惊讶,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在这里。
“上次聊到的那个番更新了,赏脸一起吃个饭吧。”碍于其他人,熊仓幸之助没有说得很明显。
昭裕了然,反正他刚好可以拜托熊仓幸之助帮忙请假,于是就答应了他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