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吸管插进了杯子中,果汁咕嘟咕嘟顺着吸管上移,带着凉意淹没拿着杯子的人。
“你不去看看吗?”赤井秀一抬起头,望向那个大口喝饮料的人。
“啪”这是玻璃杯与碟子重重接触的声音。
昭裕抱怨道:“已经完全不对前辈用敬语了吗,莱伊君?”
赤井秀一:“……与其在英文代号后面加敬语,我更倾向于直接称呼名字。”
“哦。”
青年的回应太沉默,赤井秀一感受到他拒绝的情绪,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我接到了朗姆的命令,接下来有一个任务要和苏格兰波本一起行动。”
“很不错,新人独立接任务是个信号,证明你们已经拥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赤井秀一略有些意外:“真没想到能从你口中听到这么正面的评语。”
蓝佛朗克忽然侧过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赤井秀一紧接着要说的话被他默默地吞了回去,一种无形的压力正在空气中凝聚。
他的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手枪,却又在真正做出动作前被强制性地制止了。
“莱伊。”蓝佛朗克清朗的嗓音传进赤井秀一的耳朵,“友情提示一下,这里不是组织的酒吧。”
——所以不要在这里叫代号。
赤井秀一莫名其妙地理解了蓝佛朗克未明说的意思。
但好像一直都是蓝佛朗克用“莱伊”称呼他,而他只是随口提了一下任务吧??
和这位在组织中地位特殊的前辈接触这么长时间,赤井秀一似乎还是难以理解他的脑回路,他只好无奈地说:“你好像从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有上次询问名字未果的经历在,赤井秀一本以为这次也一样,却很意外地听到蓝佛朗克说:
“永藏,东云永藏。”
他回答得很迅速,甚至尾音还微微上扬,以彰显愉悦的心情。
从小在英国长大,后来又去美国发展,没有接受过日本文化教育的赤井秀一却轻易理解了“东云永藏”这个名字的含义。
“用致深的黑暗形容自己吗……你还真是自大。”
昭裕耸耸肩,没有否认这个说法。
赤井秀一平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起了屏幕——他跟FBI联络用的是另一部手机,所以这样做不但不会暴露自身,反而可以在组织成员面前彰显忠心和坦诚——他点开消息界面看了一眼:
“刑讯组说桑娇维塞已经去研究所了,体检没问题后就会恢复正常的工作。”
昭裕用吸管搅了搅玻璃杯中的果汁,没有说话。
身为他的搭档和直属后辈,赤井秀一知道的远比波本和苏格兰多,他挑眉问:“不惜冒着被那位先生怀疑的风险保住桑娇维塞,却做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你到底在想什么?”
昭裕搅动的动作顿了顿,他仰起头,一双深邃的眼眸直直撞进赤井秀一的眼睛。
也许是受情绪影响,今天昭裕易容的时候只戴上了面具,没有戴美瞳改变瞳色。漂亮得宛如玻璃珠的红棕色眸子却像一潭脏污浑浊的漩涡,扭转着将赤井秀一向深渊拽去。
赤井秀一眨了眨眼睛,才从泥沼中脱身:“蓝佛朗克……”
“我想你或许对我有误解。”昭裕开口,原先那种沉重压抑的气氛陡然消散,“我允许桑娇维塞活着,只是因为他对组织还有价值。明白了吗?”
他没有用“保护”“救”等等正面的词汇,而是用了“允许”这种说法,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别有目的似的。
“我明白了。”赤井秀一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桑娇维塞的事情,我也会帮忙调查的。”
昭裕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赤井秀一站起身,平静地说:“白兰地最近恐怕自身难保,还是说你已经忘记我是你的搭档了?”
“嘛,白兰地真弱啊,处境居然糟糕到连你这种刚获得代号的新人都听到风声的地步?”
“只要做了某件事,就必然会留下痕迹,何况你根本没有遮掩的意图。”
赤井秀一扛起伪装成吉他的狙击枪,临走前还专门对着昭裕微微颔首。
这家伙……根本就是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吧?
昭裕举起玻璃杯,对着背对着他的酒保说:“再来一杯果汁!”
[真不理解你,明明果汁和白开水对于你来说根本没有区别吧,居然到酒吧喝溢价十倍的果汁。]——达瓦先生。
最近,整日躲在昭裕意识海中无聊的恶魔喜欢上了算账,并制定了一项在昭裕看来毫无意义的攒老婆本计划。
他这样结局必然魂飞魄散的契约者,有任何必要谈恋爱结婚吗?那不是害人吗!
在等酒保端上第二杯果汁的中途,昭裕有气无力道:[反正花的是组织的钱,多少都不心疼!]
而且他也不能喝酒,今天晚上公安那边轮到他执勤了。
这就是平平无奇的打工人。
[话说达瓦先生,]昭裕忽然提问,[当初我们签订契约,白兰地并不在契约条款中吧?]
[所以?]
[所以我如果救下白兰地,不让他死,你应该不会取走我的灵魂吧?]
拜托了,这对他真的很重要,他可不想在组织覆灭之前就变成一个眼不能观、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的人。
恶魔微顿:[……当然,我向你保证。]
昭裕松了口气:[那就好。]
共感的另一端不断传递来白马昭裕轻松愉悦的心情,恶魔想了想,将一些话永远地藏了起来。
签订契约时,昭裕说的是:我要把属于白马昭裕的一切还给他,包括同学、朋友和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