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的呼吸凝滞了一瞬,刚欲出口的嘲讽也被他尽数吞了回去:“……你想起来了??”
“所以你也知道我失忆?”昭裕觉得好笑,“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自己意识不到。”
琴酒皱眉:“那些无聊的记忆没必要存在,你只用是蓝佛朗克就够了。”
他是一个格外冷静的人,此时说话更是如此,“如果可以,我会毫不犹豫放弃过去的记忆。”
“连黑泽阵这个名字也愿意抛弃吗?”昭裕问。
“当然。”
昭裕立即从善如流地叫他:“好吧,琴酒。乌丸莲耶让你过来做什么?送我上路?”
“对那位先生……”
“尊重点,我知道。”昭裕抢先道,“但我又不是他的忠诚下属,对他尊重就能活着出去了吗?”
琴酒缓步上前,在他面前蹲下身。
其实在黑暗的环境中昭裕基本两眼一抹黑,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但琴酒不知道,他以为昭裕无法聚焦的眼神是对他的蔑视。
“BOSS很乐意留着你。”琴酒压低声音,轻声道,“只要你重新变成之前的样子,蓝佛朗克。”
昭裕别开头:“我以为说这句话的会是波本。怎么,他想打感情牌?那也该让白兰地过来。”
——他在试探降谷零的情况。
“波本?哼!情报审讯是一家,如果让那个家伙过来,你就不会只是这样的待遇了。”琴酒嘴上说的好听,却缓缓掐住了昭裕的脖子,逼迫他抬头看向自己,“至于白兰地……你以为教出卧底的他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还好,看来降谷零的身份没有暴露,白兰地应该也没有生命危险。
见昭裕神色如常,琴酒更生气了,掐着昭裕的手也开始用力。
“咳咳……你怎么跟桑娇维塞一样?”昭裕冷笑,“掐死我好了,掐死我你也活不久!”
乌丸莲耶还指望他提供公安和其他红方的情报,至少在桑娇维塞站稳脚跟之前,组织就一定还要留着他。
毕竟昭裕有过一次全面失忆人格重建的经历,完全可以再来一次,不是吗?
到时候他就躲到意识空间去!
不知道桑娇维塞和乌丸莲耶哪一个才是琴酒的关键词,总之听了这话琴酒便放开了昭裕。
才被桑娇维塞摧残过一次的脖颈,伤势甚至没有加重。
但如果因此就认为琴酒是个念旧情的软柿子可太天真了。
只见琴酒从金属盒中取出一枚形似A药的胶囊,掐着昭裕的下巴,把药塞进了昭裕口腔。
“!!!”昭裕立刻切换恶魔,让恶魔代自己吞下药物。
“这是什么?!”他质问道。
“是能够让你老实交代的药物。”
[LSD衍生物,也可以称之为吐真剂。]
琴酒的声音叠着达瓦先生,在昭裕耳畔回荡。
LSD,又名麦角二乙酰胺,是一种半人工致幻剂,在二战期间曾盛行一时。
组织使用的药品是在初代基础上进一步完善的产物,昭裕曾听说过审讯组这些奇奇怪怪的药物,也曾亲手给审讯对象使用过,但自己成为被审讯人,这还是第一次。
昭裕立刻进入演戏模式,他模拟着服下LSD的状态,眼神开始失焦,原本失神的样子更进一步。
看到他这么快进入状态,甚至都没有挣扎,琴酒眼底划过一抹失望。
但他很快收敛心神,开始审讯:
“身份。”
“蓝佛朗克。”
“真实姓名。”
昭裕在这个问题上踌躇了半秒钟,似乎在潜意识中他都无法分清自己的名字:“……白马昭裕。”
琴酒皱眉:“告诉我你向公安透露的全部情报。”
[我就算真的服下吐真剂,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做出回答的。]
意识海中昭裕一边吃瓜一边对恶魔说。
而现实世界中,全身被绑缚的青年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终于流露出挣扎之色。他似乎正在拼命和潜意识做斗争,不肯把情报告诉琴酒。
琴酒的眉峰皱得可以夹死苍蝇:“回答我。”
[琴酒真难伺候。]昭裕吐槽,[乖乖回答他生气,不回答他也生气。]
恶魔:[既然这么激动,还让我帮什么忙?直接硬抗LSD吧。相信自己的意志力。]
昭裕立刻噤声。
没办法,人在恶魔下,不得不低头。
……
这边昭裕正在应付琴酒,另一边,经过几天的救治,“白马昭裕”终于醒了。
伊泽宪一睁眼就是空无一物的黑暗,或者说他连睁眼这个动作都做不到。生挖眼球的疼痛除非亲身经历,否则根本无法想象。
他费力地动了动指尖,身旁守着他的人比他更快一步反应过来。
“你醒了?!”萩原研二的声音满是惊喜,“医生!病人醒了!!”
接着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有很多人一窝蜂进入病房。
他们对伊泽宪一做了各项检查,并最终由打头的医生对萩原研二说:“病人脸上有一道伤口很深,割破了喉咙,损伤了声带,暂时他还不能说话。不过你们放心,大概再过一周就可以恢复。另外病人刚苏醒的几天只能吃清淡的流食。”
“好,我都记下了,您放心。”萩原研二忙不迭地应道。
于是那些不相干的人又一窝蜂地离开了病房。
在此期间,不管他们怎么检查,伊泽宪一都表现得很安静。
看到这样的“白马昭裕”,萩原研二反倒踌躇起来。
他有点害怕,不知该如何和昭裕交流,又该如何劝他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