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间,一个又一个敌人倒下。
昭裕身形莫测地缠上一名敌人,从他腰间抽出匕首,深深插入他的脖颈:“六个!”
降谷零朝同期平举枪口,子弹擦着昭裕的鬓角飞过,命中了身后一名正要偷袭的敌人:“五个!”
“你太慢了,我要赢了!”昭裕畅快地笑了起来,“我要是赢了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好。”降谷零从善如流道。
“七个!”鲜红且炽热的鲜血飞溅了昭裕一身,他面色冷漠地抽手,推开数米距离。
“六个!”
“七个!”
降谷零一穿二杀死了两个敌人,他对昭裕挑衅道:“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呢!”
这场战斗持续了很长时间,久到降谷零都开始麻木,到最后他和昭裕都放弃了热武器,转而用冷兵器迎敌。
锋利的刀刃插入血肉的声音和触感清晰得仿若就在身边,一具具原本温暖的尸体逐渐冰冷,像是也带着降谷零的情绪一并冰封似的。
降谷零和昭裕背靠着背坐在一地血河之上,脚下是数不尽的尸身血海。
他忽然问昭裕:“味觉、嗅觉、痛感和视力之后是什么?你会死吗?”
昭裕略微有些惊讶。
他知道同期们早晚有一天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却没想到第一个提及的是降谷零,更没想到他选了这样的时机。
“当然不会死了,你怎么这样想?”昭裕尽量平静地回答。
感谢刚才的战斗,他和降谷零的喘息声混杂在一起,很难通过心率和呼吸判断他是否撒谎。
但是昭裕还是低估了他的同期。
只见降谷零的脸色骤然严肃,他转过身认真地注视着昭裕:“你真的会死?如果不是这样,你就应该先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
昭裕:“……”
他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们。
如果在之前,他或许会想要把实情说出来,包括达瓦先生的存在都告诉他们,甚至还能介绍他们双方认识一下。
但现在,抱歉,他不想在自己即将离开的时候再给大家增添心理负担。
“Zero……”
昭裕刚刚开了个口,降谷零和公安保持通讯的联络器突然亮起了灯,他按上开关,凝神听那边的消息。
“什么?”降谷零原本只是严肃的表情在听清对面的话后变凝重了许多,他撑着有些乏力的身体站了起来,对昭裕说,“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出去,我要……”
“是公安负责启动枢纽自毁程序的的小队出事了吧?”
降谷零以为自己的耳机是经过公安特制的,可以最大程度防止漏音,却没想到昭裕身负达瓦先生这个超级外挂,将什么都听清楚了。
正好,昭裕也在发愁自己该以一种怎样的姿态迎接终局,就像是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犬只会刻意离开族群,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静静等待死亡,他同样也不希望死在同期们面前。
所以这样刚刚好,由他去帮公安小队解决问题,再独自走向死亡。
“我去。”昭裕坚定道。
降谷零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行!你的身体状况根本支撑不到那个时候,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该顾全大局!”
“我能做到!”昭裕认真地说,“我还没有差劲到用同事的命来开玩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还要摧毁研究课的项目资料吧,我们兵分两路,完成各自的任务怎么样?”
昭裕没有给降谷零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
仿佛冥冥之中有神明在保佑他,昭裕刚刚抬脚,整座基地就忽然开始了晃动——那是红方前锋部队和组织产生的激烈交火。
四周不断有建筑材料簌簌落下,降谷零想去追昭裕,可一块楼板忽然坠落,刚好拦在他和昭裕之间。
“昭裕——”
降谷零大喊着同期的名字,“你必须活着,我们要在基地外面汇合,你答应我!!”
昭裕没有回头,他毅然决然地向组织最重要的枢纽走去。
青年的背影渐行渐远,简直就像是要彻底消失一样。
降谷零急切地想要说点什么挽留他,紧急关头,他想到了一件事,连忙大声喊:“刚才我干掉了17个敌人,你只干掉了16个,是我赢了,你承诺过欠我一个要求的!”
昭裕不断前进的身影终于因为这句话稍稍停顿,但这停顿只持续了半秒钟,半秒钟后他再次坚定迈步,很快就彻底消失在降谷零的视线中,唯有轻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顺着风飘来——
“好,我答应你。”
……
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却没办法兑现,这种行为看起来就很像是琴酒这类大恶棍才能干得出来的。
昭裕从22岁开始就想做个好人,可一直到生命尽头,他似乎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大概是在三观建立之初的关键阶段就被组织养歪了吧,他可能永远也成为不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那样真正的好警察。
但苟活在下水道的蛆虫如果有一天能成为飞蛾扑向热烈燃烧的火焰……也不失为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至少昭裕现在就很高兴。
他救下了被困在组织迷宫一般基地里的公安小队,以一位前辈的身份给他们指出了离开的生路,然后又用联络器模拟降谷零的声音下达了全员撤退的命令。
在确保所有红方都顺利撤离主基地,而唯一不听话的降谷零还受困与东区的研究课中枢而无法及时赶过来后,昭裕启动了基地的自毁程序,然后爬上了基地最上方的平台,躺在这里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