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亭直视不了黎莉的目光,只能垂眸低头,半晌,嘴唇微动,“老师,对不起。”
黎莉见他拒不回答的样子,心里有气,却又无可奈何,“你这次回来,是想进入舞团编舞,如果不是听到老刘说起我还不知道。你想进舞团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可以帮你,这件事对章艺明来说也是举手之劳,何必一家家去面试?”
云亭滚动喉结,嗓音有些干涩,“我不想靠别人。”
这话说得倔强,黎莉注视着云亭清润的面孔,直到此刻才隐隐看到他当年的影子。
那份烙在骨子里的骄傲好强一直未变,像个刺猬一样憋着一股劲儿,宁愿刺伤身边的人也要凭自己达到目的。
曾经云亭可以为了跳好一支舞练到晕倒,如今他也可以为了自己重新开始不撞南墙不回头。
黎莉见多了年轻人的傲然,“你觉得请我们帮忙是靠别人?”
“章艺明是音乐圈和舞圈里大名鼎鼎的编曲,而我,跳了一辈子,该拿的奖都拿了,这个圈子里只要是能叫得出来名字的舞团,就没有我说不上话的。”黎莉说,“你有我这个老师,有章艺明这样的朋友,你掌握的人脉难道不是自身实力的一部分?”
“你如果真的想靠自己从头来,为什么不从不知名的小舞团开始?”
黎莉一针见血,让云亭哑口无言。
“你自诩当年荣耀,又是世界冠军,你想用这个噱头走捷径,”黎莉说,“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肯接受我们的捷径?”
云亭脸色青白,难掩难堪。
以前他练舞练到晕倒,从医院醒来时,黎莉告诉过他一句话———自傲是好的,可过强的自尊伤人伤己。
他的人生顺风顺水又辉煌璀璨,即便没有走舞蹈这条路,他也绝不会给别人瞧不起他的机会。
他自信在任何领域都能发光出彩,更要将决定好的事情做到极致。
可事实总是事与愿违,教人成长。
他空缺的不只是这五年,更是缺少让人信服的理由。
没了荣誉傍身,他什么都不是。
满柜子的奖杯奖牌成了废品,论斤卖也不过几十块。
当晚云亭站在不染灰尘的柜子前看着堆满的荣耀,这些全是他在舞蹈圈存在过的证明。
站久了左腿隐隐作痛,云亭坐回沙发上,眼睛依旧盯着柜子发呆。
老天给他这么大一个教训,想让他学会低头,学会求助。
可云亭学不会,也不想学。?
第3章 |峰回路转
时间又过了几天,就在云亭犹豫不决,要不要向可笑的自尊心低头的时候,事情有了转机。
那是一个早晨,云亭正在做晨练,玄关墙上的电话响起来,是保安亭打过来的,他起身去接,保安说有一个自称云老师朋友的人想见他,放不放行。
小区安保系数很好,陌生人不会放行,外来者都需要登记。
云亭问对方叫什么,保安从中传话,听筒里传来一个年轻朝气的声音———
“云老师,我叫成誉。我是飞天舞团的人,想和你聊聊关于编舞的事情。”
保安说:“他说他叫成誉。”
云亭不认识这位,但思索几秒,让保安放行。
十分钟后,门铃按响,云亭打开门,还未看清来人,对方先朝他打招呼。
“云老师,您好!”
云亭平视的视线先落在对方喉结上,再缓缓往上,停在男生帅气的脸上。
男生看上去很年轻,一双杏眼明亮有神,眉骨高挺,山根挺翘,分明是很有攻击性的长相,却因为圆圆的眼和灿烂的笑容融化了这份锋利,看上去蓬勃阳光。
他很开心,看到云亭后笑容又明媚几分,规规矩矩站在门口,任由云亭打量自己。
成誉比云亭高一些,看上去并不魁梧,双腿修长,腰身窄但并不纤细,薄肌覆盖在身体上,劲瘦而充满力量。
出于从小受到的教育,在别人家里留下信息素是一件冒犯的事情,后颈的阻隔贴隔绝了大部分清苦有锋芒的alpha信息素。
“先进来吧。”云亭给他让路,把鞋柜里的鞋套递给他。
成誉麻利套上,跟在云亭身后进屋,保持着几米的安全距离,不生疏的同时又有一份亲近。
云亭去倒了一杯水,回头见男生笔直站在客厅中央面对沙发,有种在等待考核老师的正经感。
成誉察觉云亭的视线,又笑了一下。
他年轻,不懂隐藏心思,欢喜憧憬就这么直白地写在脸上。
“你坐。”云亭把水递给他,问出一个关键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
成誉本来在喝水,闻言呛了一下,看云亭的目光微闪,“那天您来舞团的时候,我本想给您打招呼来着,但当时……”
云亭:“说重点。”
成誉:“跟踪。”
云亭眉梢轻挑。
成誉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想和你打招呼要联系方式来着,但我匆忙说出来的时候您已经上车了,我又不想错过,只好打车跟着,然后就知道这里。”
云亭问:“那当时你怎么不追过来?”
“我倒是想,但又有别的事儿打岔了,”成誉有些难过,但很快又开心起来,“今天才来是因为我处理了一些事情,花了点时间,希望不会太晚。”
云亭靠在沙发椅背上,宽松的居家T恤松松罩着他纤细的身体,“你刚才说想和我聊编舞的事情,你想怎么聊?”
成誉把水杯放下,一脸真挚地说:“云老师,最近圈里都在传您被舞团拒绝的事情,没有一个舞团愿意接受您,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