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誉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状态不好,面色冰冷,眼下泛青还有一圈儿淡淡的黑眼圈。
刚才洗了把脸清醒不少,但脑袋还是晕晕的,他按了按眉心,把云亭送的清凉油抹在太阳穴的位置,冰凉的薄荷味道渗进皮肤,让昏沉的大脑清醒几分。
所有人告诉他需要休息,秦晓晓说了好几次,经理也找他谈话,平时和他关系不错的朋友见脸色不好都避着走。
成誉知道自己该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下,一味训练是没有用的,反而会事倍功半。
可他停不下来,初次参加大赛的焦虑像冰冷的蛇盘踞心头,只要停下来心魔之门便会打开,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成誉不怕失败,他失败太多次,外界的唏嘘于他而言是过眼云烟,可这次好和以往都不同,他身上承担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荣辱,更有云亭的希望。
不敢睡觉是因为一闭眼云亭腿上那条长长的疤就会出现,它镶嵌在细腻的皮肤上,增生像一条蜈蚣,在云亭的身上留下挥之不去的烙印。
翻云覆雨的那两天云亭沉迷欲望,可能没有留意到他在疤痕周围反复亲吻。
成誉沉寂八年才在云亭的帮助下获得这次大赛机会,他怕让云亭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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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亭是结束和章艺明的饭局回家路上接到秦晓晓电话的。
训练进入后期,舞蹈早已全部编好,不需要云亭再往舞团去,算起来得有半个月没见成誉,没再联系舞团那边的事宜。
他怕打扰成誉训练没有主动发信息,但这两天的比赛直播都有看,周睿和许乔是相对熟悉的选手,格外留心一下他俩,不得不说表现得非常优异。
周睿跳得好也就算了,和上次比赛的造型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浅青色的舞衣衬得他面容清丽,在聚光灯下,淡雅的妆容平添几分婉柔。
而许乔同为四十八强的选手,他的实力更为出众,多次衔接的高难度动作看得人眼花缭乱,比起其他选手花枝招展的衣服和妆面,他将洁净进行到底,一袭白衣在纯黑的背景之下反而更吸引眼球,昳丽素雅,一如舞姿利落干净
昨天二十三强的名单和预料都不差,这些都是各大舞团符合参赛年龄的精英,后面的晋级赛况只会更激烈。
因此说不清成誉没有前面铺垫直接进入二十四强的追逐,是好事还是坏事
无穷无尽的黑如墨一般晕染苍穹,出租车的玻璃映出点点斑斓以及云亭清隽的轮廓。
“成誉你来管,我是管不了的!”
“怎么了?”云亭问。
“马上就上赛场了,不把状态调整好还在练,都这个时候了练不练还有什么意义?”秦晓晓压不住火儿,“非得把自己练垮,上不了台就高兴了是吧!”
“他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比赛,紧张很正常。”云亭忍不住为成誉说话,“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有分寸的。”
“已经十点了,整个舞团就他那里还亮着灯,明天七点出发。”秦晓晓说,“你给他打电话!要是十点半他还没出来,别怪我撬门了!”
电话挂断,云亭立刻拨通成誉手机,打通无人接,反复打了四次才听到少年克制后的依旧紊乱的鼻息。
“云老师。”
云亭问:“在干什么?”
“练舞,准备休息了。”成誉克制不住呼吸,一句两喘。
“真的吗?”云亭温和的音色从听筒里传出,“秦老师给我说你不听话,让我说说你。”
成誉真累了,顺势坐在地板上,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声音含笑,“我哪儿不听话了?”
“练舞室的灯亮着,”云亭说,“不好好休息明天怎么比赛?”
闻言,成誉一顿,眼里闪起意外的光芒,身子支起大半,“你来了?!”
“没有,我在家。”云亭说, “秦老师给我发微信,说了一大堆,还说你要是再这么一意孤行,她可不想当你的训练老师。”
成誉刚站起来一半,闻言眸光又暗下去,重新坐着靠墙,闷闷道:“秦老师怎么尽学人家告状这套。”
云亭轻笑一声,“她是直脾气,把她惹得跟我说这些,足以见得你平时挨了多少骂。”
秦晓晓耐心不高,性格爽朗,在专业领域非常严格,被骂是常有的事,她骂哭的alpha、omega和beta能围着舞团绕三圈。
周睿就经常哭,每次憋着眼泪到最后憋不住躲在洗手间,成誉撞见过一两次,怕他觉得没面子悄悄退出去换个洗手间。
哭归哭,大家不敢说换老师的事情,毕竟秦晓晓的能力摆在这,即便是非常凶,大家仍上赶着请她指导。
成誉是少有被骂的人里不掉眼泪的,但秦晓晓发起脾气来什么除了不说脏话,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冒,自尊心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这会儿被云亭提起来,成誉倒是笑了笑, “幸亏挨骂的时候你不在,否则我会更难堪的。”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似乎有风声,二人同时开口,“明天——”
“你先说。”云亭礼让
“你先吧。”成誉说,“我想听听你要说什么。”
“明天别紧张,”云亭清润的嗓音如溪流浸着耳膜,“今晚就别练了,好好睡才能有好的状态。”
这两天的比赛成誉也有看,许乔和周睿无疑是此次夺冠的大热门选手,但别的选手能力也相当出众。
相比之下,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成誉把整体比赛水平摸了个七七八八,没有过多言辞,只是将练舞的时间一再拉长。
多练一会儿,上台就会多一分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