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生低下头,不敢吭声。
云亭是来帮忙的,这种时候自然不能多说,只是目光从男生脸上转移到陈兆晖身上。
“覃昭川。”陈兆晖点到另一个人的名字,“从今天开始你和吴凌贺的位置互换,你站他的位置。”
叫覃昭川的男生诧异又惊讶,随后复杂地看了一眼把头埋得低的人,沉声答应:“我会做好的。”
下午云亭有事,午饭都来不及吃就要走,他收拾着东西,兜里手机一下下震个不停,这种节奏的震感已经很熟悉,估计又是成誉闲得无聊开始疯狂发消息。
云亭拿出手机一边看一边拉门,正好这时门从外面推开,猝不及防的一下,冷硬的木门撞上额头,疼得低呼一声,往后好几步。
陈兆晖也惊着了,“你没事吧?”
云亭捂着额头缓了缓,这下撞得厉害,脑门儿震得发麻,艰难道:“没事。”
“真没事?”陈兆晖蹙眉,“要不要去医务室?别脑震荡了。”
“没有那么厉害,”云亭等疼痛消一些才放下手,引开话题,“刚才你去给作曲团队打电话了?”
陈兆晖嗯一声,盯着云亭有些凌乱的刘海,“我问了问改曲的时间,又问插队加急最快要多久,他们说三天内可以。”
云亭说:“那完全来得及,改曲不重做,舞蹈也编好了,只是改改动作就行,不会耽误正常计划。”
说完他顿了顿,看着陈兆晖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陈兆晖:“怎么?”
“刚才你反驳我,还以为不支持我的提议。”
陈兆晖笑了,“你认为那是反驳?我只是提出客观因素,改曲的确会耽误时间,要把这个考虑进去。”
“还有吴凌贺,”云亭转头看向气势萎靡的男生,“这种时候变动位置,你不怕他影响整体状态?”
陈兆晖:“且不说是他的想法有问题在先,如果连这种挫折都经不起,那没有再继续的必要。好的舞者遍地都是,大不了就换,又不是缺了谁就不行。”
“……”云亭微微抿唇,嘴角弧度有些牵强, “没错,你说得对。”
陈兆晖似乎意识到什么,没再继续,又看着他的额头,“你的头……”
“我没事,”云亭越过陈兆晖拉开门,“我先走了,不然赶不上。”
他走到大门口才重新看成誉发来的消息,洋洋洒洒一大堆,白色对话框占据屏幕,往上翻一阵才找到头。
【成誉:云老师你在干什么?什么时候休息陪陪我啊?】
【成誉:我觉得待在家快成犯人了,我妈随时随地来看看,盯着不许我跳舞。
【成誉:请他们搞清楚,我马上要参加世界大赛了耶,不是以前上不得台面的小比赛。是世!界!大!赛!为什么他们没有点荣誉感?】
【成誉:阿姨做的银耳汤[图片.jpg]】
【成誉 :哇,不是……我是喜欢吃甜的,可不至于放那么多糖吧?齁死我了[呕吐]】
【成誉:不过我还是喝完了,不能浪费食物嘛】
【成誉:被妈妈拎着去花园里坐坐,才发现种了腊梅,好香啊。给你看看[图片]】
【成誉:午休时间了,慕辰怎么不准点下班的?到底得多久才能回信息?】
【成誉:[小狗望眼欲穿.jpg]】
云亭看着这些消息,心里软软热热的,寒风吹在脸上都不觉得冷。
他慢慢给成誉回信,批奏折似的每一条都回复,同样数量的绿色对话框占据大片屏幕,十多条消息发出去,一直期待回复的反倒没反应。
直到云亭上车手机还是没响过,等待让时间变得漫长,心里挂念着,总想去看一眼手机,又担心路上网不好,反复点进微信看。
信号满格,网络畅通,没有任何收不到消息的理由。
此刻云亭突然懂了成誉等消息的感觉,期待一个不确定的因素比期待本身更难熬,但当消息进来的时候,那一刻的满足足以抚平所有煎熬。
他看向窗外萧条的景色,紧紧将手机握手里。
在舞团的时候有工作,分得清孰轻孰重,自然不会把消息放在心上,回复随缘,而且他很确定等再拿起手机的时候一定会看到成誉的信息。
但现在坐在车上无所事事,没有其他事情分去注意力,等待变得尤为漫长。
云亭自认为是沉得住气的人,可现在突然不想沉下去。
他拨通成誉的电话,音乐响了好一阵才接起来。
“云亭!”成誉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喘,大概是太高兴,忘了尊称,连哥哥都没叫,直呼名字。
这声实在是太活力了,是料峭寒霜中的驱散阴霾的暖阳,甚至能通过声音感受到他身上混合着汗味信息素,这对云亭来说并不陌生,蓬勃的音色透过耳膜,比车内的暖气更有作用。
只是成誉在家休养,这累到喘气的状态……
“你又在训练?”云亭眉心微蹙,语气里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担忧和不悦。
“……没有。”成誉的雀跃淡下去,宛如一个被被发现偷糖吃的孩子,声小下去,语气不足,“我就随便练练,总不能真的坐着躺着不动弹,云老师,你知道的,马上就快比赛了,我肯定没办法安心躺着的啊。”
云亭不吃他这撒娇耍赖的语气,又问:“随便练练就是二十分钟都不看手机?你不是等着我回消息吗?连消息都没看到,这是随便练练?”
“你给我回消息啦?”成誉装乖,立刻说,“我马上看看。”
“成誉。”云亭哪能听不出他的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