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亭倒进床垫,他换了新的洗衣液,心仪的味道找遍很多商场都没有,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把两种味道混在一起用,薄荷香味中掺杂些许幽淡的苦涩,这种独特的草本气息包裹他,抚平紧绷复杂心绪。
“那会儿我特别害怕输掉比赛,外界对我的噱头太多了,什么天才舞者,舞圈之星。”云亭笑起来,“很中二是不是?”
成誉也笑着,“的确,虽然那时候我比较小,但也略有耳闻。”
“那时候小嘛,还挺享受这些吹捧的。”云亭有些难为情,“我怕输掉比赛更多是担心冠军奖杯被别人拿走,并非比赛这件事本身。”
“你第一次参加世界比赛,紧张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云亭语气亲和,如流淌的月光,“不用担心,你平时的训练会给你回馈的。”
“我不是担心。”成誉欲言又止,“我只是……”
那边没有声音,连鼻息都听不到,云亭盯着天花板,手机微微发烫。
万籁俱静的夜色里,他们隔着大半个地球的距离,朝起月落无法同频,阴阳交错产生一种天人永隔的悲寂感。
云亭缓缓吐出一口气,对成誉说:“别怕。”
“冠军要你自己去拿,这些日子付出的辛苦一定会交出令你满意的答卷。”
他微微停顿一下,咬字比更轻一些,“我相信,也期待你拿冠军。”
“我一定要拿冠军的。”成誉的字句下含着很多别的情绪,“一定要。”
云亭张嘴,最后什么时候都没说,缓缓吐出一口气。
成誉的声音掺着微弱的电流,听起来比刚才笃定许多,他没说别的,只说:“我不想辜负自己,也不想让自己失望。”
云亭认真道:“你一定不会。”
·
云亭凌晨才睡,第二天有工作就没吃安眠药,导致一晚上没踏实,迷迷糊糊做着梦,早上被闹钟吵醒,他摁掉音乐去洗漱,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苍白的脸和明显的黑眼圈。
最近腺体又有些不适,吃药也不见好,又因为舞团事情多迟迟抽不出时间去医院复查,只能暂时拖着。
沈锦钰没多久也起来,看到云亭做的豆浆三明治撇嘴,张嘴想吐槽看到他的脸色话咽又回去,改为问:“你没睡好?”
云亭嗯一声,反手捂着后颈,转动僵硬的脖子。
“是……担心成誉今天的比赛?”沈锦钰问。
云亭喝着温热的豆浆,“可能昨天有点感冒, 回头吃点药。”
“你吃的药还不够多?”沈锦钰瞥到旁边一堆充斥着英文的药盒,“你天天吃的是什么?你身体至于这么差吗?快成药罐子了。”
云亭起身洗杯子,“再不走就要迟到了,你杯子自己洗。”
沈锦钰被呛到,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嘴里,把杯子拿给云亭洗,然后快速去玄关穿鞋。
他们一起到舞团,一个去训练室一个去排练室,原本云亭计划和之前一样,处理完当天的工作掐点下班,回去看比赛直播。
可事情好像总是堆在一起发生,临近下班的时候有两个孩子起了口角纷争,一时冲动竟大打出手,少年气盛,全对着对方的脸下手。
但是云亭和陈兆晖都在,他们商量舞台风格的问题,看到闹起来第一时间赶过去但还是晚一步,两个少年都是alpha,动起手来不留情,打出淤青和鼻血,一时间好不狼狈。
事情是在云亭和陈兆晖面前发生的,他们俩难辞其咎,杨佑去外面出差了,在电话里听说这事儿一时间赶不回来,安排他们先把孩子俩送去医院,再通知父母。
两个alpha都挂彩流血,这不是一件小事,云亭趁着路上时间问询打架缘由,这会儿倒是默契不吭声。
车厢里萦绕着两股alpha信息素的味道,是动手推搡是把阻隔贴弄掉了,尽管此时在外面刻意收敛,还是挡不住那股味道, 云亭心头发闷,有些想吐。
“你怎么了?”陈兆晖注意到云亭脸色越来越白 。
“有些晕车,加上有点感冒吧。”云亭把窗户打开,把头瞥向外面,“缓一缓会好点。”
到医院后陈兆晖带着俩孩子去上药,云亭去买瓶水缓解心里的沉闷感,又去护士站要一个口罩戴着。
他去换药室远远就听到争吵的声音,走过去推门一看,两家父母吵得不可开交, 陈兆晖挤在中间脸色同样严峻。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云亭听了一会儿就捋出前因后果,两个alpha打架的原因是为一个beta女生争风吃醋,他们父母为谁先动手的事情吵,但都不约而同认为那个女孩子是红颜祸水,要求女生退出舞团。
云亭不太舒服,本来这件事想交给陈兆晖不想理的,还有比赛等着他看,可听让女孩退舞团这里实在忍不了了。
且不说她是新舞的重要成员之一,女孩的实力不弱,对这俩alpha都不感冒, 无缘无故扯进这样的纠纷里还要求退出,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这两家人是A市的有钱人, 为舞团出过不少资,陈兆晖不好得罪,云亭是不怕的。
他长期平静沉稳,难得有情绪一次,用词尖锐毫不留情,维护那位女孩的名誉,更直接表态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让别人退团。
矛盾没有解决反而更被激化,闹得最后有患者以扰乱公众秩序理由报警,一行人被浩浩荡荡带去警局。
云亭第一次坐警车,顾不得新鲜,出医院才发现黑透的天,一看时间竟然九点过了。
今天的决赛时间比昨天早,只有四位选手,比赛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已经这个点,不知道进展到什么程度,赛事结束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