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和国家荣誉当前,为了少一个对手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下三滥的手段只会多不会少。
成誉洗完澡出来给云亭说话没反应,转眸一看发现他眼睛盯着屏幕,实际上瞳孔是散的。
他伸手在云亭眼前晃了晃,“云老师?”
眼前浮动着虚影,云亭回过神,抬头看着头发滴水的人,“怎么了?”
———他们还是住的一间房,并非浓情蜜意到没办法分离的地步,这是主办方的安排,大概是涉及经费问题,每位选手都和同行老师睡一间房,若是同行人多再两两一间另作安排。
成誉一行就他们俩,自然被安排在一间。
“你想什么呢?”成誉问,“叫你好几声没反应。”
“在想明天的比赛。”云亭靠着床头,他已经洗过澡了,身上穿着棉质睡衣,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头发盖着额头,看上去比成誉还小的样子。
成誉自上而下注视着云亭,喉结滚了滚,克制着想接吻的欲望,在床边坐下来,“担心我拿不到好名次?”
云亭摇头,“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只是担心你这次太过显眼,会引来一些不好的关注。”
成誉轻笑一声,自信又桀骜,“他们要能怎么样?我一没收买评委,二没服用兴奋剂,原则问题完全不碰,就算想陷害也没有理由吧?”
“有时候不一定是陷害,”云亭清隽的容貌衬得专注的眼神带上些温软,“恶劣的手段有很多,不一定涉及原则问题才不能比赛,蓄意伤害也是一种。当然,既然已经是蓄意了,自然早有筹谋。有时候在你毫不知情下已经变成别人的猎物。”
成誉没有说话,他看到云亭眼里的认真。
云亭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不知道是经历过多少次了。
“所以你得注意,别看明面而上是笑脸,谁知道心里实际想着什么。”云亭字字恳切,“也别掺和别人的事,到时候被利用当刀子都不知道。”
成誉问:“你经历过很多吗?”
云亭回忆起对他而言仿佛是上辈子的记忆,不自觉地摩挲手指,是他思考时下意识的小动作,“其实我还好,我的老师在圈里有资历有人脉的,别人不敢轻易招惹,加上我成绩一直很好,有时候反而会牺牲别人来保我。”
成誉眉心蹙了一瞬,“什么叫牺牲别人?”
“我不用参加预选赛,直接内定由我参加比赛。”那些事情不太光彩,导致云亭的嗓音轻轻的,字眼儿含糊在齿间,“这种事对其他选手不公平,那会儿我年轻气盛,不屑获得这样的机会,找老师理论过。”
“黎老师吗?”成誉问,“她怎么说?”
这件事已经过去六年,很多细节云亭记不太清了,但黎莉几近冷酷的样子现在仍记忆犹新———
“你觉得不公平?那你想怎么样?”
云亭心高气傲道:“我要堂堂正正比一场,让他们心服口服!”
黎莉冷笑一声,“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明明知道赢不了你为什么要和你比?!为什么要到处传播你胜之不武的言论?以你的成绩和荣誉,用得着胜之不武吗?!”
少年云亭不谙世事,所有精力投入练舞,对人心这种事自然不了解,看到老师发脾气,气势立刻弱下来。
“你以为他们真的想和你一较高下才想比赛的?你的实力所有人都清楚,他们想比赛只是利用这个曝光的机会让自己被更多人看到,是打着针对你的言论为自己着想。”
“你单纯善良为他们,有没有想过自己?参加预选赛自然又要编舞、练习,花费大量时间给一群根本比不过你的人,就为了一个好名声?云亭,你自己动脑子想想!”
黎莉的言辞从未如此激烈过,近在咫尺的世界比赛已经让她忙得心力交瘁,面对学生天真善良只能用严厉残酷的事实将他点醒。
比赛重播结束了,电视里放着俄罗斯的广告,晦涩难懂的语言成为房间的背景板,衬得云亭的嗓音愈发轻柔。
其他灯都关掉了,只有床头灯还开着,一盏小灯的光线足以照亮云亭隽丽漂亮的脸。
“现在我能理解老师的安排,但仍然不赞同。”他看着成誉乌黑的眼睛说着,“我的实力很强不用在预选赛浪费时间,但他们为自己争取曝光也没错。或许我还是天真,万一那些人之间就有把我视为对手想打败的呢?而我连台都不上,轻而易举获得他们挤破头想要的东西。”
光影在成誉的脸上留下一道痕迹,从眉心分割将他深邃的面容分成或明或暗的两面,乌黑的眸子看不到底。
好半天他才开口:“你是担心我会成为被人放弃那一类?”
“不想被放弃要么是够强,要么是你的价值得优先考虑你的利益。”云亭说,“你越往后走看得会越多,我知道你的目的很单纯,只是想好好跳舞而已,可有时候会身不由己。”
云亭顿了顿,抬起手摸着成誉沉静又乖顺的脸,“若是这次比赛顺利倒也算了,若是期间问题的话———”
成誉问:“那如何?”
“不要冲动,任何时候都保持冷静。”云亭的手指停在成誉的嘴角边,像是实在忍不住了凑过去亲了一下,“不论发什么都有我陪着你。”
成誉勾起唇角,拉着云亭的手亲了亲,“怎么我在你心里是一个遇事冲动的alpha吗?”
“不是冲动,”云亭莞尔,掌心痒痒的,“是太单纯,容易被人欺负。”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成誉也不想忍了,凑过去亲一下云亭的额头,“我还要保护你,哪儿有alpha需要omega保护的?传出去不是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