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从机场坐车过来,宁游清也没能收拾多少,很快便累了。简单洗了个澡,就躺下睡去了。
一觉醒来,外面竟然开始下雪了。
宁游清睡得不知道自己人在哪里,第二天下午起来一拉窗帘,外面一片雪光。
幸好公寓里有暖气,宁游清没有感到冷,只有看到雪的时候才意识到下雪。当他打开窗户的时候,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宁游清彻底清醒过来。
对面的屋檐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雪,街道上的雪已经被清扫干净,湿漉漉地反着光。行人穿着厚羽绒服,一边聊天,一边一步一步小心地沿着有坡度的街道走下去。
这对宁游清来说是全然陌生的景象。异国他乡,竟这么轻巧就有容身之处。而且还有人告诉你,这样的地方要多少有多少。
这种处境陌生得很虚妄。
近在咫尺的地方有窗户打开的声音,宁游清抬头望去,和隔壁的李修对上了眼睛。
李修神态清明,他看到宁游清,没有感到意外。可能是听到宁游清开窗,于是也打开窗户。
宁游清朝他道:“李修,下雪了。”
这是一句废话,但适合打招呼。
李修“嗯”了一声。
宁游清的眼睛落在对面屋檐厚而洁白的雪上,又悄悄观察了李修的侧脸。他的侧脸线条在雪光中竟然显得柔和。
李修并不像宁游清一样热络地朝他搭话,但此时此刻的相处,让宁游清知道——李修信任他,并且,亲近他。
他们绝对不会有那样的结局了。
宁游清再一次确定,李修绝对不会变成梦中的那个样子。
打卡第二十天
雪越下越大。
宁游清裹紧了羽绒服,走在路上。街道的路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片,又湿又滑,还是上坡,宁游清走得非常吃力。
李修和他并肩,他走得倒稳,丝毫看不出路滑,衬得宁游清十分狼狈。
宁游清只带了球鞋,鞋底摩擦力小,现在感觉如果不是他使了全身力气扣住地面,整个人就要倒着滑走了。
此地真是一个金玉其外的地方,虽然有坡度,但水排不下去,在街面蔓延。温度低于零下时路面开始结冰,让人感觉回到冰河世纪。
宁游清不是在开玩笑,他感觉真的要倒着滑下去了。
李修及时扣住了他的手臂,把宁游清稳住了。
宁游清:“谢谢……太滑了。”
他们要去学校报道。
早上舒管家问要不要开车送他们,宁游清想着反正走过去也不过十分钟,便道他们自己去吧。
于是和李修一起出了门。
没想到下过雪的路这么难走。
两个人都戴着手套,李修抓着宁游清的手,让他借力走上坡。宁游清本来还不太好意思,但有李修帮他又好走许多。
英国男的好像牵着手也没什么,一路上看到好几个。
宁少于是也入乡随俗。
到了学校,他们被专门的老师接待,和其他学生汇合。拢共有二十几人,除了宁游清和李修全是欧美人,分成了两个小组。
大家都用英语交流,宁游清听得清楚大部分。游学内容是语言课,请学校的教授给他们上专业的介绍课,还有历史文化课,到自然博物馆和人文馆参观。
负责介绍的老师热情活泼,告诉学生们游学结束之前会给他们办一个专门的舞会,体验大学生活里重要的环节。
欧美人一听到舞会眼睛都亮了,虽然互相都不认识,立刻就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
站在宁游清身边的一个头发卷卷,身材高大的男生朝他搭话,问他是哪里人。
宁游清说是中国人。
男生一听,立刻蹦出一句不太标准的“你好”。
然后像背课文一样说了一串“你好”“吃了吗”“早上好”“我爱你”。
宁游清听得只好点头,道:“你中文说得真不错。”
男生看自己的中文被纯的中国人肯定,兴高采烈地向宁游清介绍自己,他叫哈维尔,加拿大人。
哈维尔问了宁游清的名字,以他的水平终究还是读不顺,读到“游”字嘴撅得像个油壶,宁游清怕他咬到自己的舌头,所以让他叫自己“宁”。
寒暄一阵,哈维尔消停了一会儿,又朝宁游清道:“宁,你长得很漂亮。”
他用了beautiful这个词,一般用来形容漂亮的女生。宁游清以前接待外籍客户也遇到过这种事,头发花白的白人老头赞他beautiful。
宁游清深知这种老头私底下不能多接触,于是说谢谢,又道你夸我是个帅哥更好。
哈维尔和他同龄,看上去很阳光的样子,宁游清心想他大概不会和那些糟老头一样龌龊,只是措辞不当。
介于他们是一个小组的,接下来要相处一个多月,于是宁游清和他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
第一天参观了一下学校,第二天才会有正式的语言课。李修本来在和老师说话,转头一看宁游清和陌生人聊了起来。
李修像鬼一样无声无息地贴到宁游清身侧,把宁游清吓了一跳。
哈维尔正和宁游清说得起劲,发现又来了一个亚洲人,看起来和宁差远了,个子又高,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哈维尔:“嗨,这是你朋友?”
宁游清:“这是我哥哥,李修。”
哈维尔又像漏气的轮胎一样念李修的名字。
李修一点也不理哈维尔。因为是在场唯二的亚洲人,宁游清和李修被分到了不同的组里,保证分布均匀。
哈维尔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你们是兄弟?你们看上去一点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