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该是什么样子?”
“嗯……我也不知道。”聪明如李修也不能替他想出办法。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自由吧。”
他的话音落下,身形和宁家阳光灿烂的花园便一起消散了,像被不知道哪来的风带走了。
留下宁游清一人站在空白的梦境之中,独享这自由。
Freedom13
宁礼臣在第二天终于见到了李修。
他的怒火攀升,因为李修对他实在谈不上尊重。
宁礼臣想要用什么办法牵制住我行我素的李修,让他稍微把自己的亲生父母放在眼里一些。
他曾和李修提过蓝可怡身体和情绪都不太好,希望李修多回国探望她。毕竟李修还是养子的时候,蓝可怡待他也不算差。
但李修对一切都是很漠然的,既不渴望父爱也不渴望母爱。
他没有答应宁礼臣的要求,只是在蓝可怡海外账户出问题时帮了个忙,蓝可怡后来发现帐头经过李修的手后多了一笔不菲的钱。不知道这是表示奉还,还是他尚存的一丝感情表达。
蓝可怡很不确定地向宁礼臣提起这件事,宁礼臣安慰他:“儿子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他已经可以很熟练地称呼李修为“儿子”,尽管从来没换来李修叫他一声爹。而蓝可怡子在亲情上身心俱疲,也无法在宁礼臣在家庭关系的重建之中和他打配合,这让一头热宁礼臣感到毫无进展,举步维艰。
好在李修真的足够优秀,完美符合宁礼臣对继承人的预想。他样貌出众,举止得体,履历又这样优秀。在宁礼臣心里,情感淡漠都算一种优点——可不好像宁游清那样优柔寡断。
现在宁礼臣唯一的障碍就是无法使李修服从。李修不需要他的钱,也对他的资源不感兴趣,这真是太有种了。
至于李修有了伴这件事,那倒是其次,谁还不能谈段感情呢?也算李修在这方面趋近于一个正常的同龄人。
宁礼臣甚至开始畅想李修将来和谁结缘可以扩大宁氏的版图。这种事他不强求,但锦上添花总是好的。
总之,宁礼臣还是为李修的傲慢,特别是针对他这个亲爹的傲慢感到恼火。第二天他又杀到李修的住处,想看看能不能顺便一睹李修属意的对象。
最终还是没有,只有李修一个人在家。
宁礼臣进门时,李修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的眼神落在空气中,只在宁礼臣到来的时候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确认了来人是他,又很厌烦地转回去了。
“你昨天怎么回事?”
宁礼臣的语气很不好,掷地有声的。
李修没有回答,连眼神都欠奉,宁礼臣的质问落到了地上。
“李修,你找了个什么人?我不干涉你交朋友,但你自己最好心里有数。”
宁礼臣的声音沉下去,他惯会做上层的家长,在意一些阶级和脸面。李修看上去不像,也最好不是一个会被低级欲望冲昏头脑的人。
他说的话十分在理,等着李修通过他的检验。
“什么人?”
李修抬了抬眉毛,像是终于看见了眼前的宁礼臣,黑沉的眼睛挪到他的脸上。
“你想知道吗?”
他似笑非笑的样子,对宁礼臣的语气非常轻蔑。
这个时候,宁礼臣敏锐地感到不太对,他迅速而不太踏实地吐了个字:“……谁?”
他隐约有个可怕的联想,但这个想法太过令人反胃,一旦证实就会摧毁所有,所以宁礼臣不愿意细想。他的问句非常虚弱,像怕李修真的给他答案。
“是宁游清。”
李修的回答很无情地劈头盖脸向宁礼臣砸来。
“我和宁游清上床了。他还没走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李修直直地看他这个可笑的亲爹,看他的瞳孔震动着,抬起手来,颤颤巍巍地指向他。
今天宁礼臣仍然衣冠楚楚,头发一丝不茍地整理好,但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已经完完全全像个老人了。
“你……你……”
宁礼臣感到头晕目眩,他想走到李修跟前,撸起袖子给他来一通管教,就像他以前管教宁游清一样。
他气得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站在原地干瞪眼。
“我们很合适。”
李修转过头看向窗外,那是个阴天,天光黯淡,宁游清大概已经走了。
这句话不像说给宁礼臣听,而是一句事与愿违的陈词,意为即使适合,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当然宁礼臣是听不出这些来的。他天旋地转着,想到几年前宁游清和李修走得很近的时候,那时他还提醒宁游清不要对李修太好,他什么身份,李修什么身份,主仆有别,应当保持距离。
他弯下腰,踉跄了几步,扶着沙发坐上去,感到很恶心,胸口一阵绞痛。宁礼臣说不出完整的话,喉咙抽动着,发出一阵痛苦的声响。
面对这样的场面,李修竟然没什么反应,他静静坐在阴影里,任由宁礼臣这样丑陋地挣扎着。他竟然如此冷静,好像可以就这样看着宁礼臣死去。
他根本不在乎。
宁礼臣的口里发出“嗬、嗬”的气声,到这个时候,宁礼臣还顾不上求救,只想着咒骂。
“疯子吗?宁游清也这么说。”
他站起来,走到宁礼臣面前,面无表情地看他。李修掏出手机,在拨号的间隙,又补了一句:“其实你们比较像父子。”
李修很体面,最后替宁礼臣打了急救电话。
他戴着呼吸机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眼睛仍瞪得凸起,像天塌了一样。美国的救护人员同情他是个发了急病的老人,试图安抚他激动的情绪,让他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