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乔月夜表情有些勉强:“大概,是让朕死在宫外,再也不要回去吧。”
何箫拉过小皇帝来一把抱住,揉了揉他的脑袋:“阿郁,别担心,有我在。”
“我并不怕。”乔月夜推开何箫,自己坐了回去,“相反,我很期待摄政王要如何对我,若是太弱的对手,我反而看不上。”
何箫笑了起来,他倒是小瞧乔月夜了,这样年轻的帝王,怎么会没有一丁点野心呢?喜欢战胜困难的事,喜欢一切难度高的东西,从不知天有多高水有多深。
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没有经历过失败,是这世间最好的少年。
何箫最爱小皇帝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少年气息,和他曾经一剑斩漠北,一枪横西域的时候一模一样。
“阿郁原来喜欢挑战自己。”何箫拍了拍手,“巧了,我也喜欢挑战自己,我们果然天生最为相配。”
“你还要不要脸了?光天化日说这样的话!”
何箫向后倚着马车靠背,无所谓地双手大张撑着梁架:“我又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这都是实话。”
于是中途休息时,小孟子就看到皇上黑着一张脸,也不怎么理会旁边的人。
他凑到小环耳边:“皇上怎么了?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是不是皇后娘娘又欺负人了?我得找他理论去!”
“你坐着吧!”小环把人拉到身边坐好,“黄公子和弘公子的事,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大家简单修整了片刻,又接着赶路,今晚必须赶到百桂域临近的乡,一路上大家都在飞驰。
何箫拍了宗殊前去探路,如果有任何不对都会发信号告诉后方的大部队,目前为止还算一切顺利。
只是越顺利越让人不安,何箫深谙其中道理。
瘟疫有很大可能是摄政王散播的,那么第一个爆发的百桂域一定就是摄政王老巢。
在瘟疫初始,感染人数众多,朝廷几乎与百桂域失去了联系,如今更是什么也不知道,这样贸然闯入,也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乔月夜望着车窗外朦胧的月色,他第一次远离皇宫,这样欣赏郊外的月亮,那么圆,那么亮,仿佛可以一路照到天光大亮。
第二日他们已经很接近最近的乡了,此处已经是百孔千疮的模样,生灵涂炭之景让人不忍直视。
这里是临近域最后一个乡,过了此处,就会正式进入百桂域,乔月夜要求在乡外先停下修整一番,派人前去探查路径。
这个乡几乎已经无人居住,人丁凋落,剩下的都是些老人和孩子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们没有钱财,也没有体力跑出去,只能留下来等死。
小孟子想把干粮分一些给路边坐着饿得形容枯槁的小孩,被宗虎一把拦住。
“你干什么?”
宗虎把他的手拉回来,压低了声音:“我才想问你呢,你在干什么?”
“我在分食物啊,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小孟子觉得不可理喻,但手劲又比不过人家,只得顺从地先把手拿出来。
何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俩身后,没什么起伏地低声道:“你在饿兽面前晃悠,你觉得会如何?”
道理小孟子懂,但:“他们只是一群孩子,比不过我们的。”
何箫轻笑一声,不像嘲讽,只是单纯觉得小孟子傻:“一个人饿极了能爆发出的能量你没见过吧,可我见过,足以撕碎一切。”
何箫拍了拍小孟子的肩膀:“你和阿郁都长在宫内,见过最恶毒的人也不过是摄政王派去杀你们的人,可这天下不一样,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你不知道他的过去,也不知道心中所想,所以做什么都应该小心一点,不然就会变成别人手底下的冤魂。”
直到何箫离开,小孟子才回过神来,他艰难地开口,喉咙有些干涩,问旁边站着的宗虎:“皇……弘公子……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宗虎耸肩装作不懂:“谁知道呢?或许什么都经历过吧。”
可是谨慎并没有换来安全,刚刚小孟子拿粮食的一幕,还是被一个小孩看到了。
那个孩子不知道上哪通风报信去了,竟然找来十多个青壮年,全副武装,手里还拿着武器。
乔月夜一行人警惕起来,因为不知道这到底是流民还是摄政王的人,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那群壮年身后走出一个锦衣华服的老爷来,看着有三十多岁,留着长长的胡子,一脸奸相。
他的衣着如此华丽,可以抵得上十几口人的饭钱。
乔月夜皱了皱眉:“阁下何人?”
“哈哈哈,这里还有不知道我的人?你们是外地来的吧。”那人捋着自己的胡子,笑起来满脸横肉堆在脸上,“我是高大人,朝廷的高相国就是我表亲。”
高相国一家世代生活在国都,上哪来这么个偏远地方的表亲,乔月夜皮笑肉不笑:“原来是高相国的表亲,请问有什么事吗?”
何箫大致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应该是他养的打手,平时没苛待他们,一个二个长得膘肥体壮,看起来有劲极了。
不过都是些看上去唬人的东西,仔细对付起来,过不了两招就得全部趴下。
高大人还是一直笑:“有朋自远方来,这个世道,还会跑到我们这边的人不多了,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路过此处,便要守我们这里的规矩。”
“哦,那敢问高大人,你们此处有何轨规矩?”
高大人拍了拍手,下人就抬上两个空箱子,打开,里面容量很大:“我们这里呢向来是要收过路费的,你看你们如此多人,想必带的东西也不少,值钱的都放进来,然后把你们的那个小丫鬟也给我,就可以放你们过去了。”